消息传到重峦院时,谢荼正枕着软垫歪靠在床边榻上看话本,闻言她便笑开了花:
“我的这位祖母,若说她偏疼堂妹一家,可她却又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既然入了京城,又怎会再想沾染老家的旧事。”
“祖母的这番热情,可要被无情地丢在水里了。”
是以,谢荼刚刚迈进益晖堂时,便看见小丫头和婆子们进进出出,忙得热火朝天。
“大姑娘来了。”已经有眼睛尖的小丫头机灵地往正厅跑去。
等守门的小丫头撩开厚重的帘子迎着谢荼进去时,谢老夫人正搂着一娇俏少女和华服少年郎哭天抹泪儿地喊着“心肝”,完全没有要收起伤心的趋势。
谢荼嘴角抽搐,还是来早了。
“给祖母请安。”谢荼不能干站着,只能屈膝行礼开口唤人,“见过婶婶,芃哥哥和芸妹妹。”
谢荼声音不大,却让抱头痛哭的三人静了一静。
谢老夫人松开搂着孙子孙女的手,掀起眼皮子不咸不淡地看了一眼谢荼。
华服少年红着眼圈儿站起身来,颔首还了谢荼的礼数。
那娇俏少女则从袖子里掏出一条帕子按住眼角,缓缓转过身来,好奇地打量起谢荼。
在一旁陪哭的王氏连忙擦干眼角,走上前来拉着谢荼的手喊她起身:
“免礼免礼,快快起来。”
“这就是二弟家的荼姐儿吧,长得可真标致。这京城里的水土果真是养人,瞧着荼姐儿的这通身的贵气,是我家芸丫头便是拍马也赶不及的。”
王氏上下打量着谢荼周身穿戴,眼睛里是毫不遮掩的艳羡。
谢荼是专门换了身华贵的衣裳来见人,而且,就算她今日穿戴得再低调,王氏和谢芸依旧会记恨她所拥有的。
“芸丫头,还不快来见见你荼姐姐,今后在京城中,你可是事事都要倚仗着她了。”
说着话,王氏的目光从谢荼的头面转落到她的耳坠,滑到她衣裙上的刺绣,最后再落到她腰间的禁步玉佩上,其中流出的贪婪根本不加遮掩。
谢芸倒是没有她母亲这般显露意图,身段盈盈地走到谢荼的跟前儿躬身行礼道:“荼姐姐安。”
谢芸嗓音婉转如莺,眼波流转,望向谢荼的目光怯怯的,惹人怜爱。
她穿着一件茜色缂丝妆缎缠枝纹的对襟褂,浅玫瑰色的描金八福湘裙,兔毛边的白毛领子愈加衬得小脸娇小可人。
朱唇透润,鼻子挺翘,一双丹凤眼流露着说不出的媚态,靠近些还能闻到她身上的幽幽香气。
不愧王氏舍得在谢芸的身上砸银子,端是她这副模样,即便是在京城的美人里也能有一席之地。
可还没等谢荼回话,谢芸果然面带艳羡地看上了她头上的发簪:
“荼姐姐头上的红宝石成色当真是好,颗颗圆润饱满,我在兖州不曾见过这样儿的好东西呢!”
谢荼心里一讪,这就来了。
上一世,谢芸便总喜欢以“没见过世面”这样类似的理由,从她这里“借”走许多物件,直到她死,都没有见谢芸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