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每个学科,对人以及研究对象,都有预设的想像,比如经济学,这帮老财迷们,预设人类是一种经济人,因为他们觉得,没人不爱钱。而政治学那帮习惯耍心眼儿,就觉得人是一种政治生物或动物,常言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心理学则归为心理人,觉得人纯粹是心理机制下的产物。而,我们社会学对于人类的预设想像,就是,社会角色承担者。”
“有人说了,这不就是讲过的,社会角色理论么?”
“来,大伙儿,都看我。你们都知道我的名字,要是想研究我,就凭着名字来研究,好像不成,如果你们想要知道我是谁,要用社会学的想像力来研究,那么首先要把我放进某个社会角色的位置当中。”
“比如,助教,师兄,才华横溢的高个儿大帅哥。”
此话一出,台下众人,“吁~~~~~~”
“别嘘,是事实不是?”
“吁~~~~~”
“难说。”有人喊道。
李乐暗记住此人面部特征,一摆手,“你们从教育领域、经济收入、颜值变迁等等社会学主题来研究我,那么,一变成某个社会角色,你们突然好像就认识我了,突然变得可以用社会学来研究了。任何人,必定扮演某个或数个社会角色。”
“在结构功能论那里,社会角色是一套规范好的行为模式,角色扮演得好,大家开心,扮演的不好,就成了越轨行为。所以这取径就是研究大家戏有没有演好。在象征互动论那里,就一句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所以象征互动论取径就会研究咱们一堆戏精是怎么阳奉阴违的。”
“可达伦多夫觉得,咱们当个社会人是又可怜又难,从一出生,就开始被交代一堆角色要演。可谁想过,我自己呢??从来没有一个角色叫做‘我寄几个儿’。从来都是得演好别人分配的角色。偶尔可能想要坚持一下跳出剧本,却另一些已经沉迷于角色当中的人指指点点,就被结构功能论称为越轨。”
“只要你还是个人,和这个社会有关联,有爹有妈有老婆子女朋友。我们社会人,就永远没法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永远都活不成自己,永远都处在一种异化的状态里,轻重而已的区别。”
此时,有人举手,李乐一指。
“师兄,角色不是让我们知道自己是谁,用来自我实现的基础吗?就没有一些主动性、创造性、自我实现可言吗?”
李乐掐着腰,从讲台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说道,“其实,这就是角色之争,人究竟是永远异化的,还是有主动性的,这根本吵不完。”
“就你刚才的问题,说句拗口的逻辑话,就是,把生活形式视作一个解决问题的过程,然后用解没解决问题来评断生活形式。你能理解不?”
那人摇头。
李乐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挥着,“是不太好懂。那就换个直白点的,我们知不知道我们做这些是为了什么,究竟是异化还是自我实现,得看自己有没有志向目标,能不能利用角色活出自我。所以,引申一下,不要跟着别人问说,我学社会学能干嘛?而应该要想,我学了社会学之后,能拿来干嘛。”
“我看这里还有别的专业的学弟学妹,其实一样的道理,你们以后,想用自己的专业干嘛?”
那人想了想,“谢谢师兄。”
“不客气。oK,说了点闲话,来,我们继续,社会冲突的类型分析包含以下几个,一是现实冲突与非现实冲突。。。。。。”
李乐在下半节课开始提起了诸生的兴趣之后,开始洋洋洒洒。
以至于宣布下课之后,被人堵在了教室门口。
“师兄,我是政管的,大三。”
“你一个大三的,听这种基础理论课干嘛?”
“最近在做一个关于扶贫的作业,想从社会学理论上面找点灵感。”
“哦,啥事儿?”
“听了刚才你讲的,是不是能通过结构和冲突的分析框架,寻找到现在贫困治理困境中冲突的根源?”
“这个,你问你老师啊,我这水平,浅薄啊。”
“他山之石。”
李乐琢磨琢磨,“我就我自认为的啊,说几个点?”
“您说,我记。”
“不用不用,呵呵。”李乐笑了笑,“冲突在于四个要素的结构性失衡,制度结构不稳定、利益结构不均衡、治理结构非对称,以及资源结构非对等。这几种结构性的失衡共同作用,导致了现实困境。”
“比如,干群冲突中的斗地主。村民间冲突的资源分配不均,科层间冲突的层级加码和考核公正性,应对考核的造假,还有项目制冲突的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造成资源的浪费,就,这些吧。”
“啊,谢谢,谢谢。”
“不用谢。”
“诶,李师兄,我听说你是研究城市社会学方向的?”
李乐刚想抬腿,又被一女生拉住。
“啊,一半一半,咋?”
“那个,我在写一篇小论文,关于丑国城市政治和阶层矛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