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琼池殿中正自几多风雨之时,殿外候着的太监突然一脸大惊失色,倒着小碎步疾步来到殿内!
“——启禀陛下!琅琊关将士百里加急急报!传讯官就在宫外等陛下召见!”
豁!
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殿内诸多官老爷面面相觑,一时有些云里雾里。
他们下意识看向殿内天子严峻的容颜,然后又齐齐将视线放在同为臣子席上逡巡——
这是不约而同的去寻找赴京奉旨成婚,刚刚尚了安宁长公主的琅琊关守将彭萧!
待搜寻无果后,众人这才恍然想起,貌似先前听闻似乎陛下怜惜幼妹即将远嫁,兴许随夫婿上任边塞苦寒之所一别便是多年,于是特许安宁长公主出嫁前,伴随其母蒋太嫔一同回母家莱阳省亲祭祖。
要知道,南朝天宸古礼之中,对于不夜城中的后妃约束素来很多。
即便当年在昭歌城中才名远扬且出身显赫、贵为上柱国嫡女的孝淳皇后谢皖,在嫁给先帝威帝以后,也是非天子降恩之外十几年难出宫门一步。
可以出宫省亲祭奠先人,这可是那位在后宫中如同一抹名不见经传的宫花般卑微的蒋太嫔,一生之中唯一一次得以离开宫闱回乡省亲的机会!
显而易见,这是天子因为安宁长公主嫁得甚合心意,而特意恩赐给蒋太嫔的体面与恩典。
由于安宁长公主出降在即、时间比较紧迫,于是昨日皇帝已经恩准安宁长公主夫妇今日不必入宫参加千秋宴。
他们夫妇二人昨日早早便奉旨从宫中接出了蒋太嫔,一同赶赴了百里之外的莱阳——也就是蒋太嫔多年未归的故里。
据说,当年蒋太嫔乃是莱阳郡下面一个镇中木匠的女儿。
只是蒋太嫔家道中落,家中铺子被人使计用“仙人跳”设计,亏了太多银钱。
镇上债主恶霸见蒋家女儿颇有几分颜色,便想娶了她做小。
蒋父蒋母本是好人家,自是舍不得自己女儿去做那恶霸家中的第七房小妾。
于是只得将女儿送去京中,投靠远嫁到昭歌城的小手工铺子中的姑母,对外只说女儿身体单薄得了绝症去了。
于是蒋太嫔隐姓埋名在姑母家中铺子里帮工,但是时日久了,姑父却并不愿多养这么一个“拖油瓶”。
毕竟都是寻常人家,开间小铺子也只是混个温饱,自己家中尚且有许多孩儿等着以后要用钱哩,怎会平白无故替别人养孩子!
后来蒋太嫔到了适龄可以婚嫁的年龄,她的姑父便动了念头,想将蒋太嫔说给一个昭歌小商人家外室所出的庶子,也好换笔丰厚的聘礼。
但是那庶子品行不端,蒋太嫔自是不愿,可却又没有爹娘父母兄弟能在身边撑腰。
遂她只好主动要求入宫做宫婢,并承诺入宫前三年所得奉银恩赏,都会托人送出给姑父姑母一家,以此偿还两年的养育之恩。
又说自己在宫中侍奉,将来得了体面,姑父家的儿子女儿想必也更好说亲事或是找差事。
蒋太嫔的姑父思来想去,觉得这笔“买卖”倒也不算亏。
这才在姑母的哭泣哀求下作罢,不再坚持用蒋太嫔来换那户人家的聘礼。
于是,还是豆蔻年华的蒋太嫔,便这样阴差阳错的入了宫。
她本想熬个几年,等到了年纪,还清了欠姑父姑母的恩情。
若是还攒下一些自己的家底,兴许被放出宫时还可自立女户,开个木艺的手艺铺子赖以谋生。
或者等日后风头过了,兴许她便也可归家去了,好好给莱阳的父母亲养老送终才是正经。
谁知后来事与愿违,居然机缘巧合下,晚上浣洗衣物的蒋太嫔竟然邂逅了醉酒的先帝。
也正是那一次,她便怀下了龙胎——就是后来的安宁长公主符景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