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久居高台神殿少见外人,近日难得下山见到人烟,难免话多了些,还请陛下恕罪。
不过,陛下既然提及先师,南墟难免忆古思旧,想起高祖陛下与祖师寒江大祭司‘共天下’的美传。
陛下乃真龙天子,身负符氏先祖遗风,本座与神女亦是欣慰。”
这话即便语气再舒缓清冷,但也委实颐指气使。
就差明着说:你这皇帝不过区区黄口小儿,天生无武道天赋,雄韬伟略更是远逊色高祖。
既然如此,你怎配自比天宸开国皇帝,命神台宫主位俯首帖耳?
殿内还留下的几位重臣面面相觑,心中苦笑不已。
这……这怎么又来了?
本来久不见外客、避居神台宫的南墟大祭司,今日竟然纡尊降贵降临昭歌城,亲临陛下的万圣千秋寿宴,这本应该是一件普天同庆、皆大欢喜的盛世之景。
谁知道,这两位明明八百年都见不到一面的贵人,却像是因何产生了龃龉一般,处处针锋相对,让人如坐针毡!
很难想象,似靖帝这般少年老成的清隽帝王、和南墟大祭司这般清风朗月的世外仙人,居然也会如同朝堂异党相争的文臣一般。
二人虽然语态并不激烈,但明里暗里讽刺拉满,竟在人前做如此无谓口舌之争。
众人眼观鼻闭关眼,谁也不敢轻易下场蹚这道浑水。
柏孟先、柏论乔父子是对儿成了精的老狐狸了,他们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能说话,什么时候不能开口。
任何时候,身为臣子,不去偏帮天子,那是他们的失职和不忠。
但是事急从权,也要分对象!
天子的对面站着的可是轻而易举,便可覆灭一族老小性命的武道绝世强者!
那这件事自然就又要另当别论了!
明河柏氏从来都不是那般“愚忠”之人。
但是浔阳郡王谢焕章闻言,却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不仅是天宸皇朝的礼部尚书,更是当朝罕见的异姓王、天子的舅父。
浔阳郡王并不知晓先前靖帝和南墟在九宸殿的那场龃龉争锋,但是单看今日情景,却是南墟大祭司失言顶撞、藐视君王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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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浔阳郡王不甚赞同微微摇头,劝道:
“祭司大人,高祖陛下与先代寒江祭司确实是异姓手足,更有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之情。
但是,其后历代天宸天子和神台宫祭司却又另当别论,乃是君臣之义,并无私交别情。
遂身为臣子,南墟大祭司,您不论是有心或是无意,都不应对陛下无礼。”
浔阳郡王谢焕章不仅是天子的舅父,也同样是谢昭母族谢氏唯一还在世的亲眷。
因此即便清高孤傲如南墟,也一向对这位长辈还算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