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被捆在椅子上的青年狼狈地喘息着,涣散的瞳孔逐渐重新聚焦。
他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头痛欲裂,思绪也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怎么也串联不起来。
他这是……这是在哪?
楼囚南茫然地眨了下眼睛,因为痛苦而涌上的眼泪让他只是这么一动作,眼泪就顺着眼角流淌了下来。
上次经历这样电击的痛苦,还是在十年前。
那时,楼固北的母亲因病离开人世,没有了女人庇护的他,不过才出席完葬礼后没多久,便被楼家的人捆到了治疗室。
那之后的几天,便是永无止尽的电击治疗。
因为楼家需要一个聪明的继承人,但更需要一个识相的继承人。
对于他们来说,只要控制电流大小,确定大脑不出现问题,他们才不在乎这位继承人会不会产生什么精神创伤,只在乎人出来之后愿不愿意乖乖听话。
而这样治疗的结果也很明显。
因为每天都在被洗脑着他是楼家的继承人,他应该放弃现在研究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都是垃圾,他要做的是学习各项课程,考入科尼利厄斯大学商学院,延续楼家的辉煌。
楼固北最后几乎疯掉。
而这就是他诞生的过程。
在又一次,楼固北承受不了晕厥后,他醒了过来。
楼囚南。
这是他为他自己起的名字。
一个被囚禁在另一个人身体里,被迫替他承受他不愿意承受的一切,却连身体的掌控权都没有,连人都称不上的存在。
而等他好不容易熬过了那些痛苦,终于等来了楼固北母亲的家族将他救了出来,因为受了巨大刺激而遗失掉那段记忆的楼固北就重新接管了身体。
然后他就成了楼固北口中的,和他抢夺身体的、只会喋喋不休和他吵架的入侵者。
他一直没有告诉楼固北那段记忆,也是觉得没有必要,他不需要楼固北对他感激,他相信楼固北也不会产生那样的情绪,他又何必多此一举。他们两个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仅此而已。
而或许是因为他是在楼家人极度压迫下诞生的,他生来就有着他们希望楼固北有的对于金钱的敏锐度以及人际交往的熟练度。
明明在此之前他什么也没看过,可他的脑海里却会自动浮现出那些对冲基金和HFR体系的概念。而在面对那些刁钻的场合时,相比楼固北的冷漠对待,他也更加游刃有余。
可即便他和楼固北好像是一南一北两个极端,他们又有着那样相似的性格。
说话一样的恶毒,性格一样的傲慢,他们共生一体,差别只在于他比楼固北会演戏而已。
而当他以为他早晚会逐渐获得身体的掌控权,逐渐替代楼固北,让外人眼中的“楼固北”逐渐变成他“楼囚南”的样子,即便“楼囚南”这个名字不会再被任何人知道,他也不在乎。
意外却发生了。
——他的存在,被人知道了。
“铃”
手机的铃声又一次响起。
“请问,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脑电波的剧烈波动,又听见耳机里那一声斩钉截铁的判断,医生挂着如春风般温柔和煦的笑容,看着面前的青年。
“这位新的少爷?”
*
收到姜见月消息的时候,羌晋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在那一连串的红色感叹号下,少女发来的信息都变得不起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