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囚南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少女那张汗涔涔的、因为运动而格外红润的面庞。
[姜见月!]
而下一秒,脑海中的那道声音骤然响起,仿佛有一双手在撕裂他的头皮,想要将他生生剥开。
是楼固北醒来,尝试重新抢走这具身体的支配权。
[姜见月!我在这儿!姜见月!]
那着急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仿佛锥子一下又一下地敲动着他的太阳穴,让他忍不住想要伸手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大脑。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给我闭嘴!”
如同一头被逼到绝境,再没有任何退路的野兽,青年上半身竭尽全力地撑起,朝着身体里的另一个人吼道。
只是在众人看来,他是在朝着房间里的每一个人这么吼着。
几人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看着他痛苦地喘息着,没有人开口说话。
这一道道眼神却好像是开锋的刀子般割在他身上,楼囚南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只被人揪着尾巴从黑暗洞穴里扯出来的老鼠,无所遁形。
他想逃,他忽然好想逃。
把这具身体交给楼固北,让他来面对这些人异样的眼光,让他来处理这个糟糕透顶的局面。
可他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他受了那么久的折磨,好不容易等到姜见月来找他,他却要在这个时候让楼固北来取代他。
他不甘心!
看着少女逐渐向他靠近,脸上那难掩着急紧张的神情,楼囚南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演的还是真情流露。
他只觉得委屈和嫉妒的情绪好像是被塞了曼妥思的汽水一样,瞬间就喷涌而出,怎么都控制不住。
“姜见月……”
他仰视着她,哭腔仿佛海绵,往外挤着那名叫“委屈”的情绪。好似一个受了伤,一直忍耐着不哭的孩子,终于等到了可以依靠的人。
“我好疼啊。”
是汗水吗?又或者是泪水?
楼囚南不知道,他只是感觉自己的鼻头一酸,声音就突然变成了他从没听过的样子。
他一遍又一遍地向少女诉苦:
“我好疼,我的头真的好疼,姜见月,姜见月我好难受……”
向她祈求:
“你带我走,姜见月,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你带我走。”
如同将死之人抱紧自己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