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枚背对着陆衎,正朝不吝夸赞自己的邢正热情说道:“活人不好说,但若是你找的是死人,云端之下,不管是入地三尺还是深海灰烬,我都能给你找出来。”
说的这么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模样,裴元都要信了。
邢正却被三枚清亮而诚挚的眼神打动,想到那日雨林里发生的事,顺着问道:“如何做到?”
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黍米,一下子就送到了八耳的嘴边。
高傲的八耳一双豆豆眼充满了冷漠,下巴翘得老高,看都不看他一眼。
邢正讪讪收回手,又道:“我的意思是,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五彩绳还是黍米,或者铁锹之类的?
三枚前倾的身子缓缓站直,嘴角微扬,她笑得意味深长,继而故弄玄虚地举起了她的油纸伞。
“只要一个名字。”
裴元嘴最快:“薛婉茹。”
“砰砰砰!”
他的话音刚落地,窗外忽而刮起了一阵狂风,雅间的另一扇窗户被风撞得哐哐作响。
就站在边上的裴元皱眉:“吓我一跳。”
三枚嘴角一咧:“嘻,你吓早了。”
本打算晾晾三枚的陆衎,挑了挑眉,抬眼想看看她今日又要玩什么把戏。
忽而感到空气一阵波动,他游离在眸中的悠闲懒散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平日办公时一贯的冷冽犀利。
斜倚在长榻上的身姿渐渐挺直,陆衎坐正后,身体完全转向了三枚的方向。
而举着油纸伞的三枚,眼神却逐渐迷离,像是感受到身后灼热的探究视线,她回眸对着陆衎,嫣然一笑,接着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破瓷碗,左脚曲起,对着窗外做了一个泼洒的动作。
三枚的行为透着滑稽古怪,污七八糟的脸蛋儿,配上她嘴角挂着的诡笑,寒碜中,夹杂着丝丝恐怖。
狂风骤止,窗户由于惯性,“哐当”一声,狠狠地砸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裴元搓着胳膊,总觉得温暖的室内,顿时变得冷飕飕的。
“安然,你有没有感觉,房间的空气突然变得有点阴森啊?”
话刚说完,眼底突然怼过来一个破瓷碗,裴元猝不及防吓得后退一步。
若不是邢正在后面扶了他一把,他就要撞上桌角了。
堂堂裴世子,乍然被个小叫花子吓了一跳,忍不住有些恼羞成怒,色厉内荏地瞪着三枚:“你、作甚!”
三枚晃悠悠地摇着头,托在掌心的破瓷碗要掉不掉的。
她幽幽地道:“问路还要投石,公子问事的,就没点表示?”
裴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表示?”
邢正隐晦地捅了捅他的后腰,低声提醒:“买路钱。”
“不是说只要一个名字就行吗?怎么又要钱了?”
说是这么说,手却拽下了腰间的荷包,捏了一粒碎银,问三枚:“怎么买?”
三枚看着手掌心里托着的破瓷碗:“敲响音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