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侯府吃过饭之后,云杉才将两个孩子送上马车。
担心尉迟嫣回府受气,云杉还不嫌烦躁地叮嘱她,“嫣儿,要是受了委屈,阿巳也不理你,你就让青龙送你过来。”
尉迟嫣点点头,隔着车窗看她,乖巧道:“嗯嗯,舅母,等我回门之后,我再来府上看你。”
云杉:“好,不过不来也没关系,你是你府上的女主人,有些事情也得学着操办了,知道吗?”
“知道了!”
“回去,小心点!”云杉就跟个老母亲一样,操心得很,一直叮嘱二人小心一点,平安回到家。
掀开车帘,看着侯府门口的人影愈发瘦小,尉迟嫣蓦然又想起王府二世子,那个算得上是惊才绝艳之辈的许徵。
“阿巳,我能经常来看舅母吗?”
“你想来便来。”李梵看她久久没有收回目光,语气颇为纵容道:“你还小,舅母大抵也不会嫌烦你,只管过来便是。皇子府里也不大热闹,我平日在书房处理事务,恐怕少有时间陪你,你自己解解闷也好。务必切记一点,万事我给你兜着,只要不是什么捅破天的大事,我都能担得。就算是……就算是捅破天,也没事,我一样担得。”
这话听着舒心,尉迟嫣难得卸下一层心防伪装。她收回抚开车帘的手,坐正身子,侧目看着李梵,突然就踌躇了。
许是怕她难以启齿,李梵甚是贴心,道:“有什么想问的?”
尉迟嫣点点头。
“直说。”
她说:“我……我还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母亲说过……新妇要向长辈问安。舅舅们和母妃,不需要我去拜见一下吗?”
“这事得等大舅母回来才能做决定,先不着急。”李梵脸上的笑意淡了又淡,知道尉迟嫣是无心的,便也没有在心中责怪她多嘴。
“阿巳。”
李梵:“怎么了?”
“你这样好,母妃应当是个顶好的人,像房阿娘一样。”
“房阿娘?”第一次从尉迟嫣嘴里听见别的名字,李梵不免诧异,“那是你在尉迟府的奶娘吗?”
尉迟嫣摇摇头,笑道:“房阿娘是沛儿的养母,尉迟府里的厨娘。许是爱屋及乌,她待我也是极好的。阿巳,回门那日,你能把房阿娘的卖身契要过来吗?”
“先告诉我,你要来做什么?”李梵问。
“房阿娘其实在尉迟府过得也不是很好,我想……”
尉迟嫣突然就吞吞吐吐,求人的话说不出口。
还是李梵听她三言两语,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顺着她的话头接下去,“你想帮帮她,要是可以的话,焚了她的卖身契,让她自在的活着,也算是对她多年来的照拂,做一个回报,是也不是?”
尉迟嫣被说到心坎上了,眼睛一亮,立马点头如捣蒜。
“不算是什么大事,我答应你。”李梵自然是爽快利落的答应,随后添上一句,“除却这件事,你还有没有别的想做的?”
“别的想做的?”尉迟嫣重复他的话,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进入这个世界后,满打满算到如今也是有十五个年头了。
她不算是一个长情的人,当初也只是悲愤李梵的结局凄惨,想要为他逆天改命的。
如今,一个从虚幻变为现实活生生的人,正目光灼灼、言语关切地询问她,她想做什么?
还是,第一次有人会问她这些。
茫然不是假的,无措也更显真实。
“你生母的牌位,需要带出来吗?”
见她愣怔太久,李梵忍不住出声提醒。他打听过尉迟嫣的事情,自然是知道她自小的日子便不太好。
如今看来,应当是非常不好。
“听说……”他顿了顿,“你生母是南甫郡人士,本是富庶人家,后来被一桩冤假错案沾上,家财散尽,人走茶凉。全家被流放旄州,你生母因被你父亲看上,抬进门做了妾室,逃过流放一劫。之后,终日郁郁寡欢,生下你后,撒手人寰。”
“可我不记得她了。”尉迟嫣表情显得呆滞木讷,傻傻地看着他,“母亲说,她是厌恶我的。诞下我后,她便饮鸩自尽了。”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