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他过来看我,舅母不会觉得此事男女有别吗?”
尉迟嫣扭脸去看他神色,试探道:“虽说是表亲,但我终归还是你的正妻。被人诟病不说,你今后……”
“是正妻不假,可你才十五,还是个孩子啊。”李梵脸上露出恰好的浅笑。
看他笑了这么多次,尉迟嫣也是看习惯了。以前总以为这是假笑,心中觉得别扭,可如今又是另一番想法,如清风拂面,冬日暖阳,自然且不做作。
“我年长你七岁,姑且算是你兄长,半个爹。哪来那些旖旎的念头?”他说话也是温温和和,仿佛天生如此,“用以女子名声大作文章者,品行堪忧,手段龌龊,终将自食恶果。我知你忧心什么,放心,一切有我在。”
“你真这样想?”
李梵颔首,“舅母怜你年幼,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被一道圣旨塞进了我府上。嫣儿,你尚且年幼,若是今后有了心仪之人,可苦于身份禁锢,郁郁不得善终,是我不愿看见的。况且,你想回家。”
最后的短短四字,让她眼眸一热,不加掩饰地微微别过头,忍住泪意。
“你说过的,你想回家,我便万万不能将你强留于此。”他眉眼低垂,聪明劲儿也是一阵一阵的,这会儿更像是攀上了智力巅峰。
“届时,我会写一封放妻书,言明我之过错。嫣儿聪明机警,谋略过人,寻常男子难以匹配得上。遥祝嫣儿往后一帆风顺,路途坦荡。”
听他此番话,尉迟嫣心头一动,不由失笑。
说他聪明过人,实在谬赞。
可说他蠢笨无知,却难以想象的敏锐。
一会儿愚笨,一会儿又突然开窍,聪明几天,跟开盲盒一样。
昨天不小心开出了个莽撞人。
今日,或许是左脚先踩在地上,所以开出了个有些聪明的李梵。
她想:或许最初不该刻板的觉得,这个故事里的所有人都是些设定单薄平淡的纸片人。
有人野心勃勃,有人视人命如草芥,有人心狠手辣,有人杀人如麻……
可也有人知礼谦和,有人碌碌无为,有人雄心壮志,有人郁郁不得志,有人忠君爱国,有人擅于依附,有人通晓事理却畏惧权势,有人生于逆境却果断向上。
此刻,那些最初的刻板印象被付之一炬。
有血有肉且性格鲜明的各路人通通自她面前走过一遭,让她心境开明,愈发觉得以前的自己思想狭隘了。
总以为自己是天定的主角,所以行事作风多随心所欲。自以为绝佳的演技,不过是小孩的过家家。
其实,她并不是天定的主角,她只是万千随大流穿书者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她只是有幸得到了参与并见证一个新帝王崛起的机会而已。
她不着痕迹转移话题,“你今日在府上要做些什么?”
这样或许就很好,与她原本的想法并不冲突。而且李梵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懂人心,深得她心。
“今日没什么大事要做,不过是处理些琐碎的小事,再看看楼樯送来的阁中要则,批注一二。”
真希望这一决定能影响后世。
尉迟嫣笑问:“你真的不考虑给长姐换一个信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