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台啊,徐大公子不代表徐府,徐辅才代表徐府。你在徐府门口一跪,徐府惹了众议,失了体面,徐辅脸上无光。
现在徐大公子来松江府衙门前负荆请罪,多跪一会,徐府就能多捡点体面回去。”
蔡国熙这才有所明白,连忙拱手谢道:“学生谢刚峰公指点。刚峰公刚正清廉,连徐辅也顾忌啊。”
海瑞哈哈一笑,“少湖公顾忌的不是老夫,是西苑。老夫只是一把太阿剑,剑柄操持在西苑。
剑能杀人,也能救人。”
半个时辰后,舒友良跑来禀告,“老爷,时辰到了。”
“那就把徐大公子请进来。”
“是。”
过来半刻钟,徐璠在两位仆人的搀扶下,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他上半身和脸皮被晒得红,却透着惨白色。从额头到脸、再到脖子和胸前背后,全都是汗珠。
看到海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刚峰公,徐璠知道错了,还请刚峰公责罚。”
徐璠心里委屈啊。
自己好心好意为徐家添置家业,结果中了奸人圈套,掉进大坑里。最可恨的是,自己还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给坑了。
除了幕后黑手太聪明之外,徐家的对手也有点多,盘点下来眼花缭乱,真分不清啊。
惹出事来,徐璠原本还想着躲一躲,避过风头再说。
万万没有想到,父亲从京城八百里加急,把自己从太湖“押”回华亭旧宅。然后老二风尘仆仆赶到,带来了父亲的亲笔信。
交待的事情要是没办好,父亲就会上疏说自己忤逆,还要跟自己断绝父子关系,把自己从族谱除名。
那自己还是个屁啊!徐璠心里无比惊恐,因为他太了解父亲,为了保住自己和徐家的荣华富贵,肯定能说到做到!
海瑞看着徐璠,不客气地说道:“你错不错,自有你父亲少湖公去管教,老夫只关心,徐府能退还多少田地出来!”
徐璠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还是老爹预判的对,海瑞才不管自己的对错,他只要田地,好还给失地的百姓。
只要海瑞不追究自己的对错,那自己就能从这次公案里逃出生天。
徐璠在太湖别院躲了一段时间,才彻底明白海瑞的杀伤力。
自己开始时说被御史盯上了,写信要东南的朋友们帮忙疏通。那些朋友们不以为然,还嬉笑着问哪位御史这么胆大。
自己回信说被海瑞盯上了,那些混蛋居然说我们又不熟,以后还是少写信。
然后别院一位女仆嘴多,把自己被海瑞逼到太湖别院躲藏的事告诉了附近的亲戚,消息一传出,周围的乡民有的径直去官府报案,说别院藏着一位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逃犯。
其余的都远远避开自己的别院,不卖菜、不卖米、不卖柴、不卖鱼肉,不卖任何东西给别院,别院出去的人,十有八九会挨石头。
躲避海瑞海青天“追捕”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徐璠连忙答道:“刚峰公,鄙府自查了一番,现府上名下,以及族人名下,有二十二万亩田地,来路都不正。
家父乃内阁辅,百官之,要身为表率。晚辈奉命将这二十二万亩田地的地契带了来,交予刚峰公,以正是听,以明清誉。”
二十二万亩?!
海瑞在松江府衙住了二十多天,一言不,一疏未拜,徐府就主动地交出二十二万亩田地?
我的个海青天啊!
蔡国熙半张着嘴,怎么也不敢相信。
徐璠看到海瑞沉吟不语,连忙补充道:“晚辈知错了,晚辈已经上疏通政使司,陈述晚辈的罪责,自请辞去一切官阶,以后闭门读书,思过养正。”
看到海瑞还是不做声,徐璠开始有点慌。
要不再吐五万亩田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