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昌德歇斯底里念完最后一个字,声音有些嘶哑,嘴角都出现白沫。
他高高地举着这本奏章,仿佛举着一份刺穿一切黑暗,给大明带来光明的檄文。
“臣等上疏,请皇上御览!”
后面的人齐声高呼道:“臣等上疏,请皇上御览!”
午门右便门开始有人排队,验腰牌通行证入内。纷纷在旁边驻足观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好!围观的人越多越好!
老夫恨不得全京城的人都来围观。
余昌德转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长安大街,不由气馁。
宽阔的长安大街居然行人疏廖,几顶轿子从此经过,轿夫忍不住加快脚步,一溜烟就没影了。
还有几辆马车,在马夫的驱赶下,晃晃悠悠地走过。驮马毫无敬畏之心,也没有想看热闹的心思,不急不慌地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
平日里这里人挺多的,今儿都去哪里了?
来不及细想,从左便门出来一行人,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
他身穿斗牛服,头戴钢叉帽,手里握着一柄拂尘,带着十几位内侍走到跟前。
和声和气地对跪在地上的余昌德说道:“余司业,听说你有奏章要递进去,给咱家吧。”
“阉党!滚开!”余昌德义正言辞地呵斥道,“吾等奏章,是递给圣明天子的,尔等西苑奸臣一党,休想染指!”
冯保脸色一冷:“余昌德,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余昌德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大声念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时穷节乃见,一一垂丹青。”
身后的上百人跟着齐声念道,声音震天。
念完后,余昌德伏地大哭:“太祖成祖皇帝,你们在天英灵看看啊,而今太阿倒持,国器窃据,国将不国!
你们睁开眼看看,保佑我大明早日澄清朝纲!”
身后的人也跟着大哭,哭声震天,哀嚎一片。
冯保阴着脸问余昌德:“余夫子,你真要这般不顾死活?”
余昌德停止哭声,直起上半身,转头对身后一百多人,举臂高呼道:“国家养士一百五十年,仗节死义,正在今日。”
冯保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连忙右手捂住嘴巴,左手挥挥手,示意大家离开。
快要走进左便门,冯保转头看了一眼又在伏地大哭,仿佛死了亲爹亲娘的余昌德和他身后那群人,目光寒彻入骨。
哭声还在继续,或嘶哑或尖锐,或悲切或干瘪,汇集成一股声浪,直冲云霄,晃晃悠悠向紫禁城飘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