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欧阳戎洗水的手立马抽出,来不及擦,动如脱兔的蹿回了被窝里,重新躺好,闭目装作有节奏的呼吸。
外面由远到近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
前两天,其实有各路人马过来看他,有龙城的县丞、县尉、主簿,也有本县的乡贤士绅名流,不过他因“昏迷”都没去见。
有些事,欧阳戎现在还没完全想好,暂时不想见这些假关心的狐狸们。
外面的人还未至,欧阳戎就听到了廊间两道争论声,其中一道颇熟悉,另一道陌生。
“别拦着小爷,你们把明堂怎么了,为何不让我见?是不是又是在做那种吊着病人一口命,‘细水长流’的勾当?!”
“小燕捕爷,这可不能胡乱开玩笑,你也是龙城县人,咱们东林寺怎么可能干这种路边野医的勾当!”秀发似是被吓一跳。
“哼,最好没有,小爷告诉你们,明堂可是咱们大周皇帝钦点的登科进士,若是在你们寺里有个意外……你们等着下半辈子老少全上去建塔吧。”
“欸,捕爷说笑了,县爷一看就是浩然正气测漏之人,以后八成是要入文庙陪祀至圣先师的,福星高照,怎么可能有事。”秀发叹了口气,“……修塔,咱们寺真不能再建塔了,都莫名其妙塌好几座了。”
“就知道你们寺缺德。”叫小燕捕爷的那人有些气急,“那为何不让我见明堂?”
“我们主持说了,县爷是神乏劳心,要静养。”
“还静养呢,都快三天了还没醒!你们之前还骗我说顶多两天就好,我信你们邪了!”
“这……小僧也不知道啊,奇怪,大白天的怎么还没醒呢县爷,每回饭点都是起来吃的啊。”
“滚开!”
“哎哟疼,捕爷,捕爷,不能踢啊,咱们龙城老话说一勿打和尚,二勿打黄瘦,小僧两个都占,哎呀别打了,别打方外之人啊,是要扣功德的……”
“老子方你个头!”
“……”秀发。
吱呀——
欧阳戎听见房门从外面推开撞开的声音。
“明堂!”
闭目的欧阳戎感觉到身边一阵急风拂来,人已至。
这人应该叫燕无恤,是龙城县尉之子,和欧阳戎类似,刚代替他爹在衙门当捕贼尉不久,也就是捕快头子。
不过虽然瞧着有些咋咋呼呼的,但却是挺尽职尽责,那日欧阳戎失足落水就是他与几个伙夫一起扑下水救的。
欧阳戎脑海闪过些印象,同时感觉手臂被人推了几下,他继续闭目装睡,放松呼吸。
床前之人似是盯了他好一会儿,然后……忽然“琤”的一声,猛然拔刀暴起。
我靠!无了……欧阳戎呼吸窒住,此刻他脑海里只被一个念头占据:
是长乐公主?还是卫氏派来补刀的?有必要做得这么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