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癌是一个即使在医疗技术突飞猛进的三十年后依然是能让人闻声色变的疾病,说绝症一点也不为过。
但不可否认,清音上辈子博览群书,看过很多医学大家的名医名案,确实有在纯中药治疗手段之下,存活期超过十年且后续还能找到这个病人的情况(真实可查)。
但,那些是有几十年行医经验的名医,清音从未把自己与这些大家相提并论,且她相信,能治愈的不是大多数,而只是非常幸运的极少数,或许本身也是胃癌分型里比较轻微的,恶化程度不高的。
但她看完斯考特的病历,为了方便她查看,艾米已经完全翻译成中文,清音并不乐观。
“斯考特先生,恕我直言,你的病我没什么把握。”她郑重道,“中医能探查你身体内的病变,并不意味着什么病都能治。”
那样的“中医”和电线杆上“包治百病”的小广告有什么区别?
斯考特没想到,他连夜坐飞机,满怀期待的来到龙国,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案。“你能提前发现我的疾病,为什么就不能治愈呢?”
“能发现和能治愈是两个概念,胃癌不是普通疾病。”癌细胞的生长繁殖,不同于长个普通包块,清音对他患病很同情,“但很遗憾,中医也没办法完全治愈您的疾病。”
斯考特整个人顿时如瘪了气的气球,瘫坐在椅子上。
“那我最多只能活两年了吗?还要切除大部分胃组织,承受无休止的化疗?”斯考特看着她的眼睛,不死心地确认。
这个东方女人的眼睛,没有欧美人那么深邃,但她眼里有种沉稳和自信,以及对每一个病人平等的关怀与爱护。他知道,这个女人很讨厌自己,她去年对自己的曲意逢迎、笑脸相迎只是为了他兜里的钱,可这一次,他居然在她眼里看见了关怀与爱护?
斯考特不懂,但大为震惊。
“或许吧。”或许能比两年多点,或许两年不到,癌细胞的生长扩散,手术和化疗也不一定能控制。
斯考特继续看着她的眼睛,“那要是我说,你能把我的存活期拉到两年以上,我就在你们石兰省办两个汽车零部件厂呢?”
清音这时候哪里有什么心动,这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她依然摇头,“请您相信,我说没把握是真的没把握,而不是觉得您的筹码不够,您不必往上加了。”
“作为一名医生,我现在为您治病不是觊觎您手中的财富和资源,只要是生病的人,在我们龙国医生眼里就是平等的,平等的享有恢复健康、获得更长寿命的权利。”
这几句话,她是英文说的,其他人听不懂,只有艾米和斯考特能听懂,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难掩其中的震惊。
“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愿意为你尝试一下。”清音忽然又说,中医不会根治胃癌,但至少能改善生存质量,延长生存年限。
俩人顿时有种峰回路转的惊喜,“真的吗?”
清音很郑重地点头。
于是,张泰勤等人就见原本还丧着脸的俩人露出喜色,又拿出一堆文件袋,指着一页一页的让清音看。
清音的英文仅限于能日常沟通,太专业的英文医学词汇还真不太行,所以她要想看他的原始病历资料,还是需要艾米翻译和解释。
看了一圈,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清音又做问诊,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他面色萎黄,眼窝深陷,消瘦明显,疼痛应该是很剧烈的,且多在餐后更明显。
果然,一问也是如此,“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剧烈疼痛,也不知道是时差的关系还是什么,总感觉来到龙国后疼痛愈发明显。”
艾米补充:“我们专门向龙国的卫生主管部门进行申请,希望能给先生每天使用上杜冷丁。”
清音点点头,对于止疼药,她觉得还是很有必要的,因为人得先保证不被疼死才行。
舌苔淡白,脉象弦细,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但他说偶尔会吐血,或者食物,或者是痰涎,清音推断他胃里是有淤血和痰饮,就先从健脾益气、化痰活血开始。
开好一个方子,她又仔细看了两遍,询问他没有什么过敏的东西,这才将方子递给艾米。
斯考特还是好奇,“在你们神奇而古老的医学里,胃癌这个病是怎么形成的呢?”
“总结为一句话,就是气血痰湿瘀结不化,具体是气血痰湿里哪一项或者哪几项更重,这因人而异。”清音短短一句话,却让兼职翻译员艾米犯了难,因为这四个字她压根翻译不出来呀!
清音笑笑,也没继续为难她,自己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不过更重要的是忌嘴——“斯考特先生,如果您想用中医药治疗,那么您就必须接受中医的饮食调理。”
“顿顿喝粥吗?”
清音摇头,他一个白人胃,你让他直接顿顿喝粥肯定也不现实,吃不习惯营养跟不上适得其反,“只要不吃太过刺激的、生冷、冰凉的就行,尤其需要戒烟戒酒。”
斯考特一听只需要这几样,顿时松口气,“我一定会做到的。”
至于手术和放化疗,清音还是建议他做,毕竟西医逻辑也有一定道理,把患病部位切除杀死,也是一种办法。但斯考特好像很犹豫,说想先接受一段时间的中药治疗观察看。
清音也不勉强,她把风险和责任告知,选择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