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内容,是太宰治拷问过那个残损了一半的大脑,从而得到的有效信息,包括当年的实验记录和敌联盟的具体情况,也在之后被一一找到。说真的,当看见那些记载着可怕罪行的、透露着孤芳自赏般油腻的记录时,中原中也险些砸毁了电脑,再直接把麻生志贺的大脑摔成一滩烂泥。——这种人真是杀了一百遍都不解恨!他向来手段惊人的旧搭档笑眯眯的制止了他,然后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中也,别冲动呀,不是有很多办法让他更加痛苦的吗。在这个异能力如此泛滥的时代里,想找到折磨一个人的办法,简直比吃饭更简单呢。”不管怎么说,太宰治的话的确有道理,所以他勉强控制住了火气,等待着麻生志贺陷入真正的地狱、发出凄厉哀嚎的那天的降临。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一辈子都不想让树里再听见有关麻生志贺的任何消息。偏偏,此刻又需要他亲口告知。抱住他的手臂紧了紧,大约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表情,他怀中的少年匆匆低下头,强作镇定地催促道:“没关系,你继续说下去吧。”“麻生志贺的老师,是视频中这个男人的专属医生,同样精于人体改造。”橘发青年不住地轻抚恋人的头发,如同给受到惊吓的猫顺毛似的,充满了耐心与爱意,连声音都放得很低,“多年前,大约是你逃跑的时候,引发了实验室的爆炸,几乎令麻生志贺尸骨无存。而他的老师,回收了剩余的部分,摘取大脑进行改造,把他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而那个男人,据说是可以剥夺其他的能力,为自己所用,或者转移到别人的身上,所以——”“包括你的能力,最初也是由他转移而来,再经过磨合改造,演变为现在的最终形态。”这就是最难熬的部分,相泽树里最引以为豪的能力,立足于世界的资本,其实是痛苦的根源,由噩梦凝聚出的结晶,一生都要带着对方赋予的痕迹存活下去。那伤口无法愈合,只会在使用能力的同时,一次次刺痛他的内心。这样沉重的过去和未来,哪怕是最坚强的人,也会被压得站不起身,一蹶不振地坠入深渊吧。思及此处,中原中也忍不住收紧手臂,仿佛要将对方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温暖有力的包容着彷徨的灵魂——“没事的。”他说,“我会一直陪着你走下去。你的过去,我无法参与,而你的未来就由我来为你撑起一片天空吧。”“……中也。”被按在他胸口处的少年哑声叫着他的名字,虽然有着无法掩饰的微颤,却相当的平静,甚至还能游刃有余的反驳道:“你说错了。”“我不需要你一个人撑起一片天。我也是男人,有足够经受住生活考验的脊梁,不仅不会被轻易压垮,更多的时候,我希望能跟你站在一起,共同承担我们的未来。”树里抬起头,凝视着心爱之人略显错愕的湛蓝眼眸,忽然伸出手,环住对方的脖颈往下,用力的吻了上去。那其中像是承载了无数未尽之言,无数爱恋与欢欣,热情的如同燃烧的火焰,或是夏日里最为灿烂的烟花,砰然炸开照亮夜空的光泽和热意。“中也……”在接吻的间隙里,他又在叫着恋人的名字,舌尖好似嬉戏一般滑过对方湿润的唇瓣,宣示着此处的归属权,“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过,我爱你。”“……你这家伙,有的时候真的很犯规啊。”被亲到微微气喘的青年咬了咬他的嘴唇,急促的呼吸拂过两人之间,迅速交融成一片热浪,鼓动着彼此的心跳。“说吧,你到底想怎么做。看你的样子,根本没有逃避的意思啊。”“其实你真的很了解我,只是总想着自己一个人揽下所有,不愿意给我表现的机会而已。”黑发少年忍不住又吻了吻对方的唇角,才放开手站起身,拿起茶几上摆放的纸和笔,刷刷刷地写下几行字。他的字体跟行事风格一样利落,尾部总勾着一道锐角,看起来相当的具有进攻性。中原中也凑过去,就见纸张的最上端,明晃晃的写着“退学申请书”几个大字,便明白了对方的全部想法。不过——“你确定不会后悔吗?”因为恋人的情况比较特殊,他难得迟疑起来,反复确认着对方的想法,“一旦跟我一起踏入里世界,就再没有回头路。而你现在什么都不做的话,未来完全可以按照你叔叔的预想,走上一条相对轻松的光明大路。”“然后呢,让你一个人辛苦吗?”相泽树里将写好的申请书折起来,放进了上衣的口袋里,又拉过身旁人的手臂向外走去,头也不回的道:“死心吧,我可是这辈子都赖定你了,所以什么痛苦啊快乐啊之类的,你都得分享给我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