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皓清弯了弯眉眼,“这般说来,倒是下一任掌罚者被保护得远离这些阴诡之事。”他顿了顿,“其实有时候我也想过,如果我能和魏前辈一同修习,在看到魏前辈身陨不夜天时,会不会心生愧疚悔恨。”“我会。”欧阳子真沉声道。姜皓清笑了笑,“所以我能理解我父亲他们的做法。”“欠下的债迟早要还的。”欧阳子真抬眸,正好看到那位小公子飞来,不由得扬了扬唇角,“谁都逃不了。”“子真!”金氏的小公子身轻如燕落到了船边,探头去看船舱,“我大舅舅怎么样了?”欧阳子真顿时眉眼间染上焦色,“魏前辈还在睡着,金凌,宗主那边有什么决定了?”金凌收回视线,微微皱眉,“蓝老先生和聂叔叔都同意去云梦里商量接下来要做的事。”幽幽叹了口气,“小叔……我也不知道我应不应该参加。”欧阳子真抬手拍了拍金凌的肩,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金凌。金光瑶固然罪恶滔天,可这十六年来对金凌的爱护之情却是真的,如今金光瑶罪行暴露,苦的却是这些年来一直信赖他的金凌等人。姜皓清站在一旁,望着金凌前去询问金阐的伤势,沉默了一会儿,终是轻轻叹了口气。另一边,蓝子苓看着咳个不停的蓝景仪,忍了忍,再忍了忍,终于没有忍住,放下手里的医书,凶巴巴地转过身来,“受凉了就回去休息,别来吵我!”蓝景仪装可怜,“子苓,你凶我。”“呵,”蓝子苓脸色冰冷,“嫌我凶,去找蓝思追啊,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蓝景仪听着那个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温”字,眨眨眼,冷不丁开口道:“当年的那五十多位温家人都被扔进血池,成为了血尸,先前为了保护我和魏前辈,已经灰飞烟灭了。”蓝子苓眉心一颤,震惊地看向蓝景仪,随后是从心里翻涌而出的怒火,“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要我深感愧疚?让我痛哭流涕?让我去哀求蓝思追获得他的宽恕?!蓝景仪,不要因为你护着蓝思追,就认为其他人也必须护着蓝思追!!”蓝景仪头疼,“我并无此意。”“并无此意?”蓝子苓冷笑一声,“整个姑苏蓝氏谁不知道你有多关心蓝思追,当年挨的鞭子戒尺还没挨够,还要再挨几鞭?!”蓝景仪越发头疼,“子苓。”“谁都知道你蓝景仪犯的家规最多,但他们都不知道你犯的那些家规都是为谁犯的,就连蓝思追都不知道!”蓝子苓脸色阴沉,“你明明知道游仙之体需要安心静养,你倒好,哪里有危险你就往哪里钻,生怕自己活的时间久吗?!”蓝景仪叹气,“子苓啊……”话未说完,就被蓝子苓再次被打断,“怎么,我说的哪里不对!”蓝景仪:“……”说实话,谁能知道姑苏蓝氏出了名的新一辈医修典范蓝子苓公子每次炸毛都要炸得周围人齐开花——准确而言,周围人特指蓝景仪。风波翻涌云梦莲花坞仙门百家各个宗主看着温宁扶着头重脚轻晕乎乎的蓝思追走下船,纷纷扭过头,破有一种眼不见为净的架势。外加狠狠瞪一眼跟在鬼将军身边好奇打听事情的自家孩子,真心地恨铁不成钢。被长辈们瞪了的小辈们不以为然,毕竟鬼将军软趴趴的性子他们早就摸清楚了,而在乱葬岗上鬼将军对他们的保护他们也是记在了心里,再者说,身为仙门百家中年轻一代的他们自幼接受了不少课程,心智不可小觑。如今知晓十六年的事情有疑,而自家长辈恰恰是经历过十六年那场祸事的一批人,他们目前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自家长辈,但又不可能真的同长辈大吵一架。既然如此,也只能暂时不与长辈见面,自个儿好生思索一番,理清楚思绪再同长辈交谈十六年前的事情。换而言之,眼不见为净。也是一脉相承的态度了。想到这,再考虑到蓝思追有温宁照顾,而这里又是云梦江氏的地盘不会出现什么危险,自家长辈更是有要事要商量,不可能顾得上自己,于是无事可做的仙门小辈们纷纷同蓝思追和温宁行礼告别,三三两两地结伴走进莲花坞里,分散开去。蓝思追含着果脯,偶尔咬一下,酸溜溜的汁水渗出来,激得蓝思追清醒了几分,也压下他心里的焦虑不安。蓝思追回头,正好看到魏无羡和蓝忘机走过来,“含光君,魏前辈。”“思追儿,”魏无羡看着蓝思追,眼神柔和了些许,抬手摸了摸蓝思追的头,忍住了拥抱蓝思追的冲动,声音里盛满了笑意,“怎么不进去?江澄可是在莲花坞里给你们留了房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