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画已经有十来天没有见到她的亲搭档,这段时间的训练任务太重,心理压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大,往往回到宿舍已经身心俱疲,实在没什么时间再和云霄交流每日见闻,基本上都是云霄在四人小群里分享一天的奇闻异事,成诺和楚瑶附和两句。到后来大概是会议内容逐渐变得无聊,云霄连这些话都没了,倒是和苏画培养出了一个说早晚安的习惯,每天早晨起床去食堂的路上说一声早安,晚训结束回到宿舍之后再说一声晚安。因此苏画再次见到云霄时,倒并没有十几天没见的感觉,尤其是他走过来说一声早安,就像每天都在见面一样。但云霄还是觉得有哪里跟之前不一样了。在苏画进入国家队,一直到奥运单打名单确定之前的这段日子里,她的日常训练一直都是单打和混双五五开,有时候面临比赛时甚至会是四六。即使后来单打名额确定,云霄全力冲击奥运单打,也依然会时不时挤出一点时间陪苏画练练混双,保持默契的同时,也带着她增强一些女双上面的信心。两人哪怕是在路线最不重合的时刻都从来没有抛弃过混双,云霄也因此理所当然地认为,在奥运结束之后,一切也都应该回归到之前的样子,哪怕两人作为新周期的绝对主力,势必会将更多的精力用在单打上,那最多也就是混双单打三七分。然而云霄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离开队里到苏城开会的这段时间里,苏画的训练计划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连谢冬眠那小子都开始跟刚进女队的一个叫阮圆圆的姑娘配混双,苏画却依然每天从早到晚独自重复最基础的动作来适应新球,跟云霄在训练上彻底没有了交集。云霄熬了十来天终于归了队,全天下来竟也就是比之前的早晚安多了一个午安,除此之外一点交流都没有。太离谱了,云霄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事儿。国家队来到苏城之后的训练要比之前更加规律,但是与去年不同的是,这里温和的气候却似乎并没有对苏画起到什么帮助,她技术改革的进程依旧缓慢,日复一日地重复在最基础动作的漩涡里,情绪明显没有之前意气风发时那么高涨,曾经那些逮着机会就休息一下的小心思更是荡然无存,甚至在每天繁重的训练任务结束之后还要抓来之前输过的阮圆圆对打,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像是进入了某一种怪圈,心理上一定要把曾经输过的比赛赢回来,但是技术上却因为并没有完全适应新球而格外别扭,全靠之前的经验和精密的计算支撑,别说是赢下对打,哪怕是拿下一局都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几天下来,眼见着她不仅情绪低落,就连脸都小了一圈,阮圆圆实在是看不下去,没再答应她对打的要求,拉着她坐在场边的长椅上,劝她技术改革还是要循序渐进,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这个今年奥运之后才刚刚进国家队的小姑娘,整个人都跟她的名字背道而驰。姓阮,却有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和一双英气的剑眉,叫圆圆,却清瘦高挑,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清隽少年,跟苏画坐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一对小情侣。从晚训结束就一直站在暗处观察的云霄甩掉脑中莫名其妙的想法,也没过去帮忙宽慰,看了一会儿就默默离开,走到场馆的另一边,推开了施华办公室的门。毫不意外,今天洛世奇也在蹭老搭档的茶喝。看到是云霄进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了然的情绪,面上却都装作一无所知。“哟~这不是我们的运动员代表吗?十几天不见了,怎么想起来找我们了?”施华觉得老搭档这阴阳怪气的功力大概是有所精进了,现在已经进化到明明并没有什么恶意,甚至还有些想念这位爱徒,却就是让人很想给他一巴掌的地步。略带怜悯地看了眼云霄,施华和善地招呼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给他倒了杯热水。“天凉了,多喝热水。”那水刚从保温壶里倒出来,一点凉水都没掺,泡茶倒是刚刚好,但是直接喝多少还是有些烫嘴。云霄把杯子握在手里来回倒腾,小心翼翼的吸溜了一口,以示尊重。办公室里的气氛一时安静下来,两位教练继续品茗,云霄一个人握着杯子坐在旁边,三人都没说什么。最终还是云霄先开口打破了沉默,“那个,施指导,我今天来是想问问,那个,苏画……”“啊,我知道。”施华端着茶杯往沙发里靠了靠,“想问你和苏画的混双?”云霄虽然平时表现出来的形象是少言寡语又成熟稳重,但毕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论察言观色的能力怎么能比得过施华和洛世奇。今天他一整天都有点魂不守舍,能让他这样的东西除了球还是球,既然来找了施华,那就明显不是单打上的问题,排除一下也就只剩混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