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oga看起来太可怜,耷拉着脑袋,像被人遗弃的小兽,不知道是不是契合度的原因,陆辞能感觉到对方既害怕又无措,状态并不好。他走到门口,姜照眠还在原地没动,恹恹的,掉过身子畏怯地看着他,也不开口。陆辞有些不耐烦,“还不走?”“啊?”姜照眠微怔,一下反应过来,跑过去,想拉他手又不敢,只能攥紧书包的带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走的走的,我走。”楼道里的天花板没装修,漆成黑白两色的混泥土框架横七竖八,如同人的肋骨。外头气温低,没了教室里的浑浊感,清溶溶地,姜照眠冻得打个哆嗦,把手揣进上衣口袋,没几步,整个人就快贴陆辞身上了。唐意远看他通身名牌,以为是沈浩那帮人新收的有钱小跟班,冷哼了声,全程把人当空气,单和他哥搭话。姜照眠在这种事上异常迟钝,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像松鼠守着过冬的松果,偷摸着开心。结果到校门口希望便破灭,陆辞垂下眸子睨他一眼,接过唐意远扔过来的车钥匙,走向停摩托的小卖部。姜照眠急急地说:“我…”陆辞打断他,“自己回去。”晚风浩浩,姜照眠低头看了看脚边的小石子,再抬起脸,不知怎的恢复了原来的水准,“那,那你路上小心啊。”陆辞嗯了声,转身就走。他揉了揉眼睛,睫毛湿润,困出来的,突然又舍不得了,叫他:“哥哥。”陆辞烦起来,脚步没停。身后的oga小炮弹似的冲上来抱住他的背,黏糊糊,软软一团,几秒就放开,极小声的说:“好了,明天见。”何叔等了他一晚上,弯腰开车门。姜照眠钻进后座,翻出一罐牛奶,插上吸管,衔在嘴里。液体热烫,暖着掌心,他脸蛋凑近车窗,扒着往外看。巷口的唐意远买了烤肠出来,一只手两根,吃得满嘴是油。陆辞在他身边,身段挺拔,高了半个头,两个人说了些什么,后者笑起来,把手里的烤肠主动递过去。车子疾驰而过,很快在视野里拉成小小的点,姜照眠扭过脸,想知道陆辞接了没,然而无论怎样都看不到了。---------------------------上学姜照眠回去当晚发了低烧,两天没去上学。宝州的医生看过检查报告,调整方案,新开了一些口服药,而后交代说时间越久越需要信息素安抚,言下之意这点强度前期还能勉强维持,到后期并不能如意。以防万一,江窈瞒着儿子又找了那个alpha一次。条约只签到第一疗程,陆辞刚开始答应去宝州不过因为钱,后来兴趣淡了,也就不想再折腾。对方步步紧逼,他少年心性上来,两边各不让步,事情越闹越大。江窈在外人面前惯常强势,陆辞前脚拒接电话,后脚姜家的人就找上门,抓了混酒吧的唐意远、快死在牌桌上的唐志勇,见他无动于衷,冰冷的刀械抵上腰,强行把人带上了车。小厅里,女人十指纤纤,涂着红蔻丹,血滴滴地晃在眼前。身旁站了个管家,恼他敬酒不吃吃罚酒,话里话外毫不客气。遣词造句都很克制,里头的意思细想却不堪,城江港低贱,里头出来的穷鬼在他们眼里根本算不得人。陆辞眼帘低垂,一言不发,看不出情绪,修长的手指夹了笔。新合约一条条禁止事项标红标粗,显眼醒目,笔尖在签名处停了几秒,终于落下潦草的两个字。姜照眠提前半天回学校,星期四下午两节体育课,教室空无一人,他把书包放下,拨开窗帘一角,藏住身子,只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往外看。天气很好,澄净如洗,时不时有雪白的飞鸟掠过,操场上几个学生攒三聚五地嬉闹,他看了又看,没找到陆辞,返身合上帘子。座位很乱,像是被人翻过,凳子上几个泥脚印,课桌底下还有吃剩的零食垃圾,辣油渗出来,粘在青黑的地砖,味道刺鼻,又脏又臭。姜照眠蹙眉,拿湿巾擦干净凳面,扫掉垃圾,再吞吞地收拾乱七八糟的桌子。几张画稿的人物脸部都被涂黑了,糊在桌面的颜料东一块西一块,他尝试好几次都抹不掉,纠结了下,放着没管。下课前的最后几分钟自由活动,学生们到便利店买了吃的,稀稀拉拉进教室。项茜今天扎了鱼骨辫,一路上和班上另一个女生说笑,两个人结伴到第四大组,看到他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眼神锁住,上下打量。姜照眠懒懒地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划拉手机,没注意到眼前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