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照眠胳膊肘抵在桌面,指头松松捏着酸奶纸盒,“陆辞也同意了。”他掀了下眼皮,“你可以去问他。”姜照眠的虹膜是浓栗色,平时不大注意出来,直勾勾看定人的时候才会和瞳孔对比出区别。他不怕面前的alpha,这么说有自己的打算——想早点见到陆辞。沈浩踹了下金属的桌腿,以为他拖延时间,“你当老子傻?坐回去,快点。”姜照眠见他不打电话,期望落空,抱着一摞书趴下去,没挪窝也没有作声。他这副样子就差在脸上写‘这是我的座位’了,沈浩怒意陡生,牙缝里迸出几个字:“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姜照眠不解:“你为什么要打我?我又没做错。”校门口的值日生抓得严,大家基本都能踩点到。这几天天气转冷,晚自习的时候学校广播通知除了周一不用再穿校服,前门大开,几个打扮入时的女生嬉闹着进来,拿过讲台的遥控器,一边开空调,一边关门窗。六班小团体众多,项茜跟她们不对付,表面还过得去。打完招呼朝第四大组走,沈浩人高马大,站在那里挡住大半视线。她刚开始没瞧见人,笑说:“你又通宵?陆辞呢,怎么没一起…”讲台有个小台阶,走下来才瞥到姜照眠,项茜微怔,截住话头,“他?”这玩意油盐不进,沈浩气得头疼,怕自己到时候真上头了撸袖子揍人,抱着臂,“他说邹凝珍让我们换座位。”“真的假的,老师疯啦?”“姓邹的不是一天到晚供着他吗,一句话比圣旨还灵,”沈浩想到什么,微微扬眉,“你来你来,你们俩不是关系还行。要还劝不动,我就动手了。”项茜点了点头。全班都知道姜照眠喜欢陆辞,她心里不大高兴,觉得对方仗着家里背景步步紧逼,说:“眠眠,你坐回去吧。他脾气不好,知道你擅自换过来肯定会生气…”姜照眠再一次认真道:“陆辞答应了。”项茜皱眉,下意识想否认,但又猜不透他的心思,退了一步:“不管怎么样,你们总要四个人都同意吧。”沈浩没说话,他主要是恼姜照眠不声不响就把事儿做绝了,陆辞万一真自己愿意,他肯定顺着兄弟,坐哪不是坐。他们动静大。临近上课,班级里的人满了不少,老师没来,大半个教室交头接耳,目光投向这边。陆辞一踏进门就成了视线焦点。他情绪没缓和多少,回座位脱掉外套,权当看不见两个站着的门神。把手机扔进桌洞,撕开盖子喝了口酸奶,也没问是谁送的。“哥哥。”姜照眠抬起小脸,凑过去,下巴抵着那堆书。大概向上看的缘故,湿漉漉的眼睛睁得滚圆,他这个样子太像一只猫了,陆辞坐下来,随手揉了把oga的脑袋。项茜一下说不出话,游刃有余的笑容冻在嘴上,像刷了层糊墙的清漆。“不是吧。”沈浩瞪眼,“你真跟这玩意一块啊?”陆辞瞥见姜照眠桌子上的早餐袋,问沈浩:“你的?”“不然还有谁给你买?”沈浩一面骂他,一面拿了份鸡蛋饼丢过去,“你别转移话题。”陆辞咬了口里脊肉,没否认:“你就不能跟应蒙换?猪脑子。”应蒙是项茜同桌,沈浩合算了下,坐姜照眠后面和陆辞说话依旧方便,倒不怎么生气了。嘴里不痛不痒骂了几句,过了会看到人还没来,受姜照眠启发决定先斩后奏,“他和周明都是校队的吧,看关系还挺好,我就当一回免费劳动力,替他搬了,不用谢我。”“你不交代一声?”“这不是和您新欢学的吗。”沈浩啃鸡蛋饼,“他当时离被我打一顿就差一点,小同志要搁革命年代绝对是个烈士。”陆辞啧了声,“他是烈士那你是什么?”项茜本来沉着脸,被他一句话弄得笑出声。沈浩说:“你听听,好歹一块睡了一年,转眼就这样,我能不心寒吗?”陆辞想玩手机,他站这目标太大,指不定就被走廊巡视的老师抓出来当典型,“回自己座位心寒行不行,上课了朋友。”英语老师前几天布置下作业,星期五要抽查,教室难得有人在稀稀拉拉背单词。应蒙的东西多,项茜帮沈浩移了几本,姜照眠扭头看他们一眼,转过来扯扯陆辞的衣服,小声说:“我也可以给你带早餐。”他还记得沈浩随口胡扯的那半句话。陆辞趴下来准备睡觉,卫衣帽子遮住脑袋,声音有点哑,“别吵。”姜照眠收回爪子,乖乖噤声,就着最后一口酸奶吞完药片,有样学样地折起胳膊,脸埋进臂弯。两个人的手肘抵一块,他偷偷开心了会,也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