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光线惨淡,陆辞出电梯时慢了一步。几个人在说话,只有沈浩注意到,啧了声。前头的唐意远东张西望地找他哥,一转头就有胳膊搭上自己的肩膀,一愣:“怎…怎么了?”沈浩笑了笑,挟着人往前走,“有点事问你。”拐角处也铺着地毯,后面的窗台脏兮兮的。姜照眠眼前一阵阵地泛黑,腿软得几乎站不住。陆辞把他拢进怀里,指尖滑过oga细弱的脖子,捏了捏薄透的耳垂。姜照眠哽了一声,泪珠子吧嗒吧嗒地掉,手臂环紧他的腰,呜呜地说:“哥哥你亲亲我。”进门时大家就发现陆辞没跟上来,齐嘉知道他性子,没有细想,招呼一声说等人回来再拆牌。喜欢的人不在,奚苒苒兴致全无,手机屏幕亮起来,来电显示是妈妈。卫生间里有人,她站起来说自己出去接个电话。齐嘉点点头,“要看见陆辞让他赶紧回来。”“好。”奚母对女儿蛮放心,没怎么多问,只说到时候发个消息,她开车来接。奚苒苒应了几声,挂掉电话,想到楼下超市买点饮料。人一静下来就开始胡思乱想。在朋友面前能大方自然地说喜欢,真见到那个人,脸憋通红也讲不出什么讨巧的话。可晚上陆辞对她态度似乎还不错,奚苒苒又想起他身边那个长相精致的男孩子,应该是个oga,虽然坐在一起,但两个人好像没有很熟…她等在电梯前,拿不定主意。拐角后面有人在低声说话,断断续续听不清。奚苒苒疑惑地转过身,停了片刻,神使鬼差般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廊灯照不到这里,窗外渗进来的月色黯淡,清隽的男生半低着头,怀里那个人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去碰他的唇。奚苒苒僵在原地,脑袋里轰地一响,她什么都听不见了,心脏像裸露在刺骨的朔风里,一下接一下地发紧。他们在接吻。门虚掩着,有人进来,随后是清脆的落锁声。房间不大,配了台液晶电视。沈浩跟齐嘉坐在两张床中间的地板上,互相搭着腿。唐意远挨靠落地灯洗牌,见他进来,张嘴想叫名字,结果余光瞥到他身后的人,改口道:“哥。”“你们俩干什么去了?磨蹭那么久。”沈浩后脑勺磕到床上,仰着脸看天花板问。陆辞没搭理,“就你们几个?”“奚苒苒接了个电话回来就走了,好像她妈不同意她在外面玩这么晚,项茜跟她一块。”齐嘉说,“我把其他人赶了,满屋子的人看着都烦。”电视机柜上摆了三排矿泉水,姜照眠拧开瓶盖,摸出小药瓶,倒出几片白色的药,和着水咕噜噜吞下肚。沈浩轻飘飘地扫他一眼,飞了张牌给陆辞:“十二点半了,今天就在这睡吧?你新欢回不回?”姜照眠抢着答:“不回。”又去看陆辞,细声细气地解释:“打不到车了。”“两张床五个人,怎么分?”“我不管,我和我哥睡一块。生是我哥的人,死是我哥的鬼。”唐意远直直倒下去,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姜照眠蹙眉,紧紧抓着陆辞的衣摆,咕哝:“不要你跟他一起。”“拼起来吧,谁也别占便宜。”齐嘉提议。“行。”陆辞让他们俩吵得头疼,踢了踢唐意远垂下来的脚,“起开。”浴室有好几套洗漱品。姜照眠最后一个洗完脸,顺手关掉灯。陆辞躺在床上玩游戏。oga踩着拖鞋,踢趿踢趿到床边,闷头闷脑地钻进他怀里,两条腿架上他的小腿,脸埋在他颈窝。齐嘉和唐意远一样都是beta,他们那边特意给姜照眠留了位置。陆辞皱了下眉,“挤不挤?”“挤。”可能是困了,姜照眠的声音软糯,“所以你抱紧一点嘛,我要掉下去了。”“我靠。”沈浩惊愕,打字问陆辞:你们都发展到同床共枕了?陆辞回了个‘没’,被怀里的树袋熊缠到没脾气,关掉手机,一只手搂着他腰,阖上眼说:“别动。”姜照眠唔了声,白嫩的脸颊无意识地蹭他的下巴,过了会,像是忍不住了,突然在他耳边委屈地说:“你去洗漱的时候唐意远不让我叫你哥哥。”“然后呢。”姜照眠不吭声,良久,下定决心似的,红着脸小声道:“老公。”--------------------------------注:‘玻璃窗糊了层玻璃纸’是张爱玲的比喻。唐意远醒得很早。他已经很久没有和陆辞这么亲密过。昨天晚上齐嘉态度温和,睡着之前他们甚至还聊了一小会,他是那种自尊心过盛的小孩,先前的憎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感受到了这个圈子的排斥——他们不给他好脸,他也就大张旗鼓的讨厌起来,一方面掩盖自己的不甘和愤慨,另一方面使双方的关系看起来像是互相不对付,以此维持微妙的无人在意的体面。他总觉得那样不至于丢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