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怒吼声简直要穿透墙壁与泥土,传达到宽阔无尽的地上来。“你没有给予她作为父亲应该给予的一切,如果你承担不了这份责任,就不要拿她去实现你的想法!”我问迪克,“她在看谁?”迪克距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声音低到只有气音,“蝙蝠侠。我们不帮他吗?”“她在场是一个负担。”我说。这就是最好的时机,耳麦对面的打斗声愈发激烈,我道,“带她走,就现在!”迪克猛地从躲藏的角落里冲出去,兵荒马乱中,我听见他汇报,“我牵住她的手了!”“我们来接你了。”他这样对女孩说。我在教堂的地上部分,远远看见衣着鲜亮的男孩宛如一只飞入噩梦的知更鸟,牵着黑发小女孩的手从昏暗的地下冲上来。一个身材健壮的男人紧追在他们身后,被另一只淌血紧攥的拳头击中太阳穴。我确认面具正好好戴在脸上,划开传送门,拉住两个孩子的手,“走!”第一次传送地点是在蝙蝠车旁边。杰森从车上翻下来,“程序设置好了,等会儿就会追踪蝙蝠侠的信号开进地下,撞碎那个育儿所的墙壁。”钢铁猛兽在我们面前发出摄人的咆哮,在自动驾驶的情况下撞进教堂,无数武器在车身装甲上弹射出来,轰炸藏住秘密的地板。一个黑暗的巢穴在炮火与泥土中被挖掘出来,连带里面对决的两个男人。清晨的第一缕光穿越云层与楼宇,照进被炸开的地下洞穴,照亮卡珊德拉阴暗无光的童年。蝙蝠车裹挟着纷飞的碎土泥屑,飞驰到布鲁斯身边。我把三个小孩推进传送门前,最后看了他一眼。他恰巧抬头看我,我对他比了一个口型。“加油。”他总是令人讨厌的,多疑偏执还喜欢装哑巴。但是他又一次次站出来,在绝望的人们面前充当英雄的角色。我俗气,就喜欢英雄。传送门关闭,我和三个小孩站在庄园后花园。阿福就好像在我们身上绑了铃铛似的,推开后门。“我年纪大了,不需要过度的惊喜。”老管家阴阳怪气地说。我们人手一杯蔬菜汁,绝望地品尝健康滋味的时候,那辆被我们开过去的蝙蝠车载着一个没了一只耳朵的蝙蝠侠回到庄园地下。满身狼藉的布鲁斯一瘸一拐地从车上下来,接过阿福递过去的热毛巾。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喝牛奶的卡珊德拉突然站起来,走到布鲁斯面前。高大的男人和不到自己腰际的女孩对视。卡珊德拉突然张开双手,布鲁斯先是一愣,随后蹲下来,轻柔地抱住她。他的动作像是在拥抱一轮月亮。迪克吸了吸鼻子,“好感人。”“噫,”杰森皱眉,“你好恶心,迪克。”“你得跟我一起。”迪克郑重道。他抓住杰森的手,拉着他像两个小炮弹冲向拥抱中的两人,被布鲁斯一只手轻松搂住。我嗅了嗅蔬菜汁,表情骤变。桌上还有一个杯子,是布鲁斯的咖啡杯。我趁阿福的注意力正集中在抱成一团的几人上,悄悄把我的那杯蔬菜汁全倒进布鲁斯的咖啡杯里,贴心地帮他盖上杯盖。“露西。”有人喊我。不对,有人在喊我吗,我怎么记得蝙蝠是没长嘴巴的。“露西。”这次语气无奈了些。我转过头,挑挑眉毛。身上挂着三个小球的人向我伸出手。我勉为其难加入他们的抱抱熊大军。不是因为我善良或者心软,只是让别人帮我处理蔬菜汁的代价。仅此而已。阿福带着卡珊德拉上楼去收拾出她的房间,迪克和杰森识趣地跟上去。蝙蝠洞只剩下我和一个浑身是血的翼手目。我心知阿福把帮布鲁斯处理伤势的任务交给我,是有心想要缓解我们之间的矛盾。可惜这次我决心不原谅他。我冷漠地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桌子上,摆出无动于衷的态度。布鲁斯发现我没有动作,自己找出医药箱,坐在手术椅上给自己清洗伤口。遗憾的是,即使是蝙蝠侠也没长出两米长的手臂,单凭他自己是够不到背后的伤口的。他努力两下,手捏着一根棉签,可怜兮兮地往背上狰狞的伤口伸。我冷笑一声,打了一个响指。他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显得一手棉签一手酒精的布鲁斯看上去像一只犯傻的西伯利亚棕熊。他摁住我的手,“你应该减少帮别人治疗的次数,魔法的本质是交换,我不希望你因为这点我可以忍耐的伤势付出不必要的代价。”哇,他真的很擅长惹人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