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居二楼很大,琴棋书画皆是擅长,文人雅客也多,景修有功名在身,又出身极贵,能领头也不奇怪,但他平日里有公务在身,也鲜少参加这种文坛雅事,今日会来,既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许青珂只目光一扫就知道这里在的人没有一个是值得景修前来的,那么势必还有人来。如今能让枫阳侯府感兴趣的许青珂接过侍从递上来的茶,低头喝茶的时候,轻轻笑了。一直留意许青珂景修恰好看到,暗附:这个许青珂仿佛此时心情很不错啊,很少见她笑。许青珂的确很少笑,更少在人前笑,虽然刚刚那一笑并不明显,但能清晰感觉到她的心情不错。哪怕下面赵旭等人上来赔罪,她也没给什么坏脸,就是点点头,就算揭过了,但赵旭等人显然怕极了她,看她这么神情温和的样子只觉得毛骨悚然,私底下还找了景修,想让他帮忙说说情。景修一向看不上这些只会坏在明面上的废材,但也不会摆在明面上,毕竟还需要他们父辈的力量。“许大人不喜什么,你们别做就行了,她也素来不喜欢管闲事,只是刚刚你们到底是冒犯了她。”那么当街纵马,只差一会就能掀翻马车,不管哪个当官的看到这一幕都会不喜,只是许青珂不需要服软而已。“我们刚刚也不知道是她啊。”赵旭等人还觉得有些委屈,景修就冷笑了,“你们几个平日里只顾玩乐,哪里关心一点朝中大事,也不知道这朝中如今风向如何,以后再如此行事,别说会不会死在她手里,也多得是人能让你们,或者让你们父辈跟着一起死的。”末了,他还幽幽补了一句:“忘了言阁老了?”赵旭等人登时面色如土,对景修也多了几分感激。不过这教育效果才刚不错,景修就发现他们的眼神发直了,好像看呆了人似的。景霄眉头一皱,却又舒展了,因为有人来了。许念悠是跟归宁侯府的世子爷许念胥一起来的,前者不说,后者的身份也是特殊,背后毕竟是天姣公主,就是景修对他也有几分客气。他们上楼的时候,景修上前几步打招呼,许念胥跟许念悠都颔首礼貌回应,但很一致的,姐弟两人都朝窗下坐着的那人看去。许念悠有些惊讶,她没想到今日会在这里见到许青珂。这次聚会是天然上人牵头,名声不小,但都是在圈子里传播,像许青珂这类人是不大可能听说的。当然,不是说她不够有名气不够资格,而是众人对她的印象已经定位在朝中权贵,至少是新贵,又是扎根邢狱的,从她从科举时就不大参加这种文会,后来做官后就更没有了。所以,她这次怎么会来呢,难道是天然上人的面子?“许大人是刚好路过此地,也是缘分。”景修笑着解释,但似乎也因为礼貌姜许家两人引荐给许青珂。许念胥之前跟许青珂也算是一面之缘,在宫门口的时候,再见的话,他知道这个十分年轻的探花郎已经是可以主宰三司之一御史台的人了。实权如此,只欠一个名。但谁都知道这个名是蜀王一定会给的,只是缺点时间,毕竟历史上从未有入朝不超过一年的官员直接达到一司巨头的先例。四品中丞还是有的,毕竟还有一朝立功直封侯的先例。爵位跟朝中部门实权并不一样。不过知道归知道,许念胥本就是一个冷淡的人,对许青珂也不太热络,倒是许念悠玲珑剔透,对许青珂福身行礼,笑道:“难得见到许大人参加这样的聚会,真是幸事。”许青珂:“难得见到两位,于我也是幸事。”本是很正常的社交言辞,许念胥却总觉得这番话有几分韵味,他看了许青珂几眼,但并没说什么。于此时,他也没法说什么,因为最后要来参加的人来了。秦笙看到许青珂的时候才是真的愣了一下,但这样的愣神也不奇怪,因世人都知道许大人是举国闻名的绝色公子,少有女子看到她会没有反应的。但到底是秦家嫡女,很快回神,也只是朝许青珂略一颔首就没有多留意她了。秦笙跟许念悠是蜀国最富盛名的贵女,美貌艳压,在场还有其余一些家族培养出来的贵女,对此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方子婧也是,但她也有些心不在焉,因为秦笙身边那个男子。这个男子身份很不一般。许青珂看一眼就认出他了。“云上公子”景修跟云上只是一颔首,交情很浅的样子,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为什么会如此,只因这个云上公子乃是云妃娘家人,而云妃是三皇子生母,也是蜀王现在宠爱着的宠妃,是以两人不和是显而易见的。许青珂留意到方子婧看到这个人后脸色苍白了几分,倒是方子衡露出隐晦的笑容。指尖在茶盖上顿了顿,许青珂眉梢顿了顿,瞥过云上公子,此人清贵儒雅,姿态从容,且没有半点世家子弟的傲慢,论名声比景修还要好上一些,在邯炀圈子里一向是热门的联姻人选,只是后者科举中榜,功名在身又入朝为官,反而临驾于他。,!人都来了,天然上人不多话,朝窗外看了一会,忽说:“北风南吹,近日就以画为题吧,胜者,我便把珍藏的一副当世画作赠与他。”天然上人在圈子里很有名声,他的珍藏也是极多,就是蜀王都有所耳闻。这就是画画比赛了?许青珂本不参与,但那云上公子忽笑说:“久闻许大人德艺双馨,不若让我们看看你的画艺。”许青珂放下茶杯,看向他,“云上公子是单纯想要看,还是想跟我比一比画技?”比一比?许青珂这么直接,云上有些惊讶,但也儒雅,笑说:“在想只是想见识而已。”许青珂指尖摸索,同样回得温和儒雅,“年轻气盛者重尊严,出于尊严,我恐怕也不能在你面前卖艺。”再温和也是锋芒,云上没料到许青珂会对他不客气。他什么时候得罪这位新贵了?不过许青珂说得对,年轻气盛者重尊严,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他就只能应战了。“既许大人如此期望,那在下就只能抛砖引玉了。”云上公子答应了,其他人却感觉很复杂,一是觉得许青珂素来冷淡,既不好对付也不会轻易对付人,怎的忽然对云上公子起了争斗之意。二是因为云上公子是邯炀公认画艺最好的人,在蜀国内都远近闻名,也让云妃在蜀王面前得到多次赞赏的,许青珂竟要跟他比画技?不知为何,景修不自觉看了看秦笙,暗道莫非是因为美人?秦笙却是懂了——许青珂是在告诉她,这个云上公子不妥。她是刚回邯炀不久,这个云上与她少时也是朋友,这么多年不见,加上长辈应允,她才与他一起出来,却没想到许青珂既然认为不妥,那就肯定是不妥的,秦笙看了云上公子一眼,眼底冷淡了几分。侍从来回,安置好诸多用具,众人先后拿起笔,云上公子工作熟练,姿态风雅,引得不少贵女心中爱慕。方子婧冷眼看着,但她的肩头被方子衡拍了下,她身体一僵,转头看到方子衡告诫的眼神,她抿抿唇,低下头。云上公子的确画技非凡,之上游走笔墨的时候,旁边聚集了许多人,云上公子淡然自若,只是察觉到秦笙并没有看着这边,而是站在那头窗边看着窗外。这个女人已有人大加赞赏,唯独许青珂还没开始,只是在磨墨,动作慢腾腾的,景修跟云上公子不和,自然会力挺她,便在旁边笑说:“刚刚我就想问了,许大人是如何断定那小贩是在逃要犯的?”“卖的是钗子,但分门别类摆放的不对,太乱。钗子还算不错,值点钱,但他十分瘦弱,皮包骨头,俨然是长时间伙食不好才养出来的。出事之后,顾全生死躲开,但时并不十分在意散乱地上的钗子,反留意你们。”景修仔细听,又仔细想,顿时恍然,但忽然错愕,“刚刚大人说的是留意我们?我们?”许青珂放下墨,拿起毛笔,瞥了他一眼,“全城还在封城严查,出不得城,他也只能另辟蹊径,比如绑了一位朝中大臣的儿子,逼这位大臣后面放水让他出城。”景修:“”旁边的赵旭等人:“”忽然感觉自己死里逃生一次。“但我们的护卫还在,他独自一人,如何能够”“在青楼的话,你们是最虚弱最好对付的。”许青珂已经落笔,但嘴里这么轻飘飘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忍不住转头看来。窗前的秦笙转头看向许青珂,表情很有些古怪。——好像当年灵动天真的小珂珂真的长大了。秦笙的表情落入云上公子的眼中,他表情略微沉了沉,放下笔,他结束了,只是看向许青珂:“许大人还没好?”“云公子很着急?”景修淡淡回应。云上公子双手负背,“并不着急,许大人画多久都可以,画画一途的确要多钻研多用心。”居高临下。:()青珂浮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