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露轻轻睁开眼睛,感觉像是做了非常可怕的噩梦。首先看见的是自己房间的窗帘。窗帘微微摇晃,一如往常的光景,从窗帘透进来的柔和光线也是。但是。“嗨,感觉如何?”米露的意识急速清醒,她从摇荡的浅眠中被毫不客气地拉起,头痛与晕眩袭来。那不是梦。米露想起一切,有种想大叫的心情。“好,那就快点说吧,我有堆积如山的问题想问你。”米露从地板上仰望俯视自己的五只魔物,心中只有绝望。…………另一边。艾蕾塔悠哉地醒来。她从睡袋里爬出来,透过帐篷的布,知道外头已经天亮了。“早安,薇娅。”“早安,艾蕾塔小姐,天气真好。”“对啊。今天是归还日……那边的情况如何?”艾蕾塔又钻回睡袋,和薇娅交谈,顺便询问另一边的情况。薇娅很有精神地摇晃身体,非常开心地回答:“现在正在盘问米露,她身为勇者的未婚妻,态度倒是挺老实的。不过,她也有可能在说谎,所以还不能妄下定论。”“原来如此。”艾蕾塔悠哉地点头,同时回想起米露的样子。然后心想“在维拉面前,她没有选择对抗而是选择逃跑,的确很像她的作风”,接受了这个结果。虽然觉得他很胆小,但同时也觉得她很聪明。既然赢不了,就不该战斗。如果无法承受拷问,从一开始就全盘托出才是聪明的做法吧。“要如何确认情报的真伪,这可就难了。”“说得也是,既然如此,就让艾蕾塔小姐询问骑士团长可能知道的事情,再若无其事地向他确认不就好了吗?如果是只有勇者和米露才知道的事情就算了,这样就能知道情报的真伪。然后,再用米露的话来测试看看。”“原来如此,那就这么做吧。呃,那我问些比较容易回答的问题好了。要是问到米露和骑士团长的回忆,那可就糟糕了。”艾蕾塔和薇娅讨论了一阵子,决定好大致上的提问内容。她们决定好的内容,会透过薇娅传达给血鸦。她们现在讨论的内容,应该就是刚才艾蕾塔说的“这样也不对,那样也不对”。“好了,差不多该起床了。”“是啊,去帮人类准备早餐,他们应该会很高兴吧。”艾蕾塔笑着把薇娅收进口袋,走出帐篷。骑士团离开神殿前,踏上回城的路。一路上没有遇到魔物,对骑士团和艾蕾塔来说都是幸运。如果遇到魔物,艾蕾塔就必须杀死魔物,才能继续瞒过人类的眼睛。就这样,骑士团在野外露营一次,平安回到城里。但是——“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士兵们自不用说,连骑士团长都难掩惊慌。这也难怪。城镇被烧毁、破坏,人们死在路边,几天前还和平的城镇,已经面目全非。‘哇啊,好厉害。’艾蕾塔在心里称赞大家的功绩,掩着嘴说不出话来。骑士团长在听诸多报告的期间,始终沉默不语。“是的,没有发现幸存者,似乎躲起来的人也一个不剩。”骑士团长听了士兵们的报告,只是深深地、深深地叹气。魔物的袭击像是看准了自己等人不在的期间,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如果看到自己等人出发的魔物看准机会袭击而来,就十分有可能。应该更慎重地行动才对,不过在事情结束后才这么想,也无济于事。“那个,骑士团长。没有发现米露大人的遗体,那个……”“可能在魔物的肚子里吧,不能乐观地认为她还活着。”骑士团长只是轻轻叹气,避免对前来报告的士兵发泄烦躁。报告的士兵没有错,错的是疏于注意的自己,以及明明待在这个城镇却无法保护民众的警备士兵们。最重要的是,那些杀害无辜民众的魔物们。之后骑士团进入状态相对较好的旅店休息。从邪神神殿出发的行军,让士兵们疲惫不堪。而且看到这个城镇的惨状,终于开始感到挫折的人也不在少数。现在骑士团需要的是休息。当天晚上,艾蕾塔悄悄造访骑士团长的房间。“骑士团长,我泡了茶,您要喝吗?”“哦哦……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骑士团长轻轻将放在边桌上的酒瓶挪到一旁,邀请艾蕾塔进房。艾蕾塔拿着茶杯走进房间,将其中一杯递给骑士团长。“对不起,比起茶,您更想喝酒吗?”“不……嗯,是有这个心情。不过我正想差不多该停了,茶用来醒酒也不错。”看到绝对不弱的蒸馏酒几乎喝光一瓶,艾蕾塔佩服地想“喝了不少呢”。虽然魔物大多比人类能喝,但喝这么多艾蕾塔也会醉吧。比艾蕾塔能喝的血鸦或许也会微醺。帕克斯酒量很好,恐怕不会醉。“那个,弗洛伦,可以陪我聊聊天吗?”,!艾蕾塔盯着酒瓶时,骑士团长畏畏缩缩地提出请求。他应该是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吧,整个人坐立不安,说话也吞吞吐吐。“好的,如果您不嫌弃的话。”不过艾蕾塔微微一笑,轻轻坐到骑士团长示意的椅子上。“我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勇者的阴谋。”艾蕾塔才刚坐下,骑士团长便这么说,让她大吃一惊。“如果真是这样,米露一定还活着。既然如此,她应该……不,这样对死去的许多人来说,未免太残酷了。”骑士团长大概也察觉到自己的话有多么自私了吧。至少这不是被任命为团长的人该说的话。不过……“没关系的,团长。这里只有我和团长,而且团长也喝了酒,不管说什么都不会被责备的。”艾蕾塔温柔地说完,喝了一口自己的茶。虽然不知道对喝醉的骑士团长能发挥多少效果,但既然他已将对勇者的怀疑化为执念,那就应该推他一把。如果能顺利操控骑士团长,他就能成为从内部杀害勇者的利刃。“这样啊,弗洛伦,抱歉。”“别这么说,团长。我也是因为睡不着才过来的,喝茶只是借口,因为我想找个人说说话。”艾蕾塔的话让骑士团长的表情稍微放松,对艾蕾塔的好感正一点一滴、确实地侵蚀着骑士团长。对抱有好感的对象难以痛下杀手,而且,对抱有好感的对象也容易被杀。即使将与勇者战斗纳入考量,状况也相当不错。“我回到镇上,其实没有那么惊讶。”艾蕾塔先开口。因为她认为比起骑士团长先开口,还是由艾蕾塔在某种程度上诱导之后再开口比较好。此外,只要艾蕾塔先展现出弱点,骑士团长应该也会展现出同等程度的弱点。艾蕾塔有些犹豫地选择用词。“啊,那个,我并不是知道这个城镇会被袭击。那个,因为我已经看过好几个被袭击而毁灭的城镇了。”“这样啊……”艾蕾塔承受骑士团长担忧的视线,将目光落在茶杯上。“我稍微回想起王都的战斗了,魔物们一齐袭击过来,我方在没有救援的情况下,同伴们一个个被干掉。”艾蕾塔接下来要说的话,已经说过了。‘要是勇者再早一点抵达的话’,她已经对骑士团长说过这件事了,所以没有必要特地再说一次。“这次的袭击,真的跟勇者大人没有关系吗?”相对的,艾蕾塔直截了当地这么说。“我听说没有找到米露小姐的遗体,说不定她真的还活着。”“怎么可能……”骑士团长嘴上说着‘怎么可能’,内心却动摇了。勇者唆使魔物袭击城镇,这种事再荒唐无稽也该有个限度。然而,这个可能性却充满了足以令人相信的魅力。没错。对骑士团长来说,‘勇者是万恶根源’这个说法充满了希望。米露的生存、可恨勇者的失势,甚至还能当作自己失败的借口。骑士团长想必无法抗拒这些魅力。毕竟,骑士团长已经握有能够证明这个说法的证据。“勇者真的被邪神迷惑了吗?”“前往神殿的勇者大人不在神殿里,应该要认为发生了什么事吧。”没错,骑士团在神殿里什么也没找到。虽然有仪式的痕迹,但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就连应该先前往神殿的勇者也找不到。“可恶,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就不该交给勇者……不对。”骑士团长烦躁地这么低语,接着又尴尬地含糊其辞。“团长,您还在想着米露小姐呢。”“……不,我已经忘了。”不过,骑士团长像是要甩开这个想法般摇了摇头,然后绷紧表情。“但是,我当然希望她平安无事。”“这样啊。嗯,说得也是,我也祈祷她平安无事。”艾蕾塔与骑士团长相视而笑。不过,艾蕾塔知道米露现在的情况,所以心情有点复杂。“算了,先不管米露,勇者的事情应该要向国家报告,可疑之处太多了。”“虽然我不太想思考这件事,不过,既然这个城镇的卫兵这么轻易就被打败,勇者大人果然还是有可能参与其中。”艾蕾塔与骑士团长互相凝视,彼此点头。这样一来,骑士团长对勇者的怀疑就变成决定性的事实了。既然已经造成实际损害,其他人也无法完全不考虑这件事。接下来,骑士团长对勇者抱有的怀疑有多高,将会改变勇者今后的行动。“正好,其他骑士团似乎也来到了南边的港口,应该会先向他们报告吧。”骑士团长这么说完,用比刚才更坚定的表情点头。无论好坏,目的都会给予明确的意志。得到追究勇者的这个目的,骑士团长在担忧这个城镇与前未婚妻的损害之前,应该会先看清该做的事情,然后继续前进。“弗洛伦,跟你说话,心情就会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骑士团长喃喃地说。不过,他似乎觉得有点尴尬,说完之后又喝了一口茶掩饰。“呵呵,那真是太好了。因为每个人都不可能只靠脑袋整理思绪,以前有人教过我,把想法说出来,传达给其他人,想法才会变得明确。”艾蕾塔没有表现出察觉到骑士团长心情的样子,笑着这么说。“还有,其实我选了有镇定效果的野草来泡茶。如果有效果,那就太好了。”“哦,还有这种东西啊。”“是的。苹果薄荷和洋桃草的花,其实加蜂蜜也很好喝,不过您应该不太:()葬送的艾蕾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