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里,秦飞羽已经睡下了,景文轩凝视秦飞羽的睡颜,看了许久。
景文轩轻轻推他:“师兄。”
秦飞羽张开眼:“喝酒了?”
景文轩捧过白日送来的礼服:“师兄,今日八月十五,良辰美景,正是时候,我们成亲吧。”
秦飞羽缓缓坐起身,摸了摸景文轩的脸:“好。”
秦飞羽换上礼服,礼服的尺寸是按景文轩的尺寸做的,秦飞羽受宫刑以后瘦了许多,倒也能穿。
景文轩给他梳头:“师兄,这辈子做了夫妻,下辈子你还要我吗?”
“要。”
秦飞羽毫不犹疑。
“别要了吧。”
泪落在桃木梳上,他为师兄挽了个髻,是师兄最常梳得发式。
秦飞羽的眉眼深邃,头发全挽起来,神气极了,一如曾经神采飞扬的样子。
镜中的秦飞羽眼神明亮,一如初见。
“那不行,”秦飞羽笑道:“轩儿,师兄爱你。”
“师兄,你怕疼吗?”
“一点点吧。”
“你受宫刑的时候疼不疼?”
“一点点吧。”
秦飞羽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景文轩立在他身后,专注而深情的望着他,景文轩放下桃木梳,解下太子朝服上的鸾带。
鸾带上绣着龙、嵌着金玉玛瑙,从古到今,多少人为了这身太子袍弑兄杀父。多少人为了争储丧命。
景文轩是个命好的孩子,从小到大,凡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他不想要的,别人也会上赶着给他。
景文轩的人生,前十六年一帆风顺,无波无折。
他是个命好的人。
终于,景文轩解下那华贵鸾带。
秦飞羽闭上眼。
景文轩含泪,抖着手,用鸾带扣住秦飞羽脖子。
秦飞羽握住他的手“轩儿,别怕。”
他扔掉鸾带,扑在秦飞羽身上,紧紧抱着秦飞羽,仓皇大哭:“不要,师兄,不要死,不要你死。”
秦飞羽抱着他,轻轻捋顺他的头发。
半晌,景文轩抬起头,冷静残忍,状若疯魔:“我会和你一起死。”
秦飞羽附身,拾起鸾带,稳稳递给他。
景文轩的手终归不再抖。
他握着鸾带,缓缓、缓缓收紧,将秦飞羽勒死在了他怀里。
都说被勒死的人死相难堪,脸色青紫,双眼吐出,舌头会伸出老长,是最可怖的死法。
可师兄没有这样,他闭着眼,就像睡着了一样,就好像景文轩只要一叫他,他就会醒过来。
可他不会在醒来了。
秦飞羽已然断了气,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再不会睁开。
秦飞羽的脸尚有余温,他摸了摸:“应该早点走的。”
【师兄,我很没用,又贪心,在皇权与命运面前,我无能为力,甚至不知该怨谁。】
景文轩将秦飞羽抱到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