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景仪身体一僵。聂怀桑还在神情恍惚中,没有发现蓝景仪的异样,“可是怎么可能呢?那个人可是我的三哥啊,自从大哥死后,是三哥帮我镇压族里的异声反抗,也是三哥推我上位的,否则,我还不知道能不能成为聂氏的宗主。”聂怀桑瘫坐在榻上,森白的手指紧紧地攥着蓝景仪的衣袖,目光落在虚空中,低声喃喃,“在我在位的这十几年里,宗门的大小事务都有三哥帮我处理。我遇到危险时,我会去找三哥帮我;我遇到困难时,我会找三哥帮我;我做错事时,我还是会找三哥帮我。如果不是三哥,聂氏早就败在我这个废物的手里了。”有水光在他的眼眸里晃荡,“而那个害死我兄长的人,阴狠毒辣,不择手段,背信弃义,忘恩负义……怎么会是我三哥呢?”往昔的记忆纷纷扰扰在脑海里回放,聂怀桑闭上双眸,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额头抵在蓝景仪垂在身侧的右手背上,“在我生辰的时候会带我偷偷出去玩,带我背着大哥去买话本折扇纸画,遇到危险时会在第一时间将我护在身后,曾经能用命来保护我的人,怎么会是害死我大哥的凶手?”蓝景仪的身体早就随着聂怀桑的话一点一点地僵成了石头,但看到聂怀桑这般伤心,犹豫片刻,蹲下身,伸手揽住聂怀桑,任由聂怀桑继续抵着自己的右手背,左手则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聂怀桑的后背。“那个,你也不要太伤心。”蓝景仪磕磕绊绊地安慰聂怀桑,但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咳,还是先换个话题,别让聂宗主继续陷在这个问题里了,想到这,蓝景仪不动声色地左手掐了个清心凝神的法诀,“对了,聂宗主,先前我看到了有两位女郎上大堂了,她们是干什么的?”似乎因为那个法诀,聂怀桑的情绪缓和了几分,他坐直了身体,虽然还是被蓝景仪半揽着,但好歹有了几分成熟大人的模样。他用衣袖擦了擦脸,吸吸鼻子,声音微哑,“那两个人,一个是风月女子思思,另一个是秦愫夫人的贴身侍女碧草,她们二人证明了金光善和金如松是被二哥害死的。”蓝景仪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回忆起金光善的死因,又想到思思姑娘的身份……臊红了耳朵的蓝景仪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然后忍不住皱了皱眉,“金如松?他不是金光瑶前辈与小金夫人的儿子吗?金光瑶前辈怎么可能会害死自己的儿子?”聂怀桑眼神闪了闪,“就是因为他是金光瑶和秦愫夫人的儿子,所以才非死不可。”“啊?什么意思?”蓝景仪越发不解,他虽然不了解聂怀桑,但就这段时间里他同聂怀桑的往来,他也知道聂怀桑虽然懦弱,但心地是好的,怎么可能会说出一个无辜稚子非死不可这种话来?难道……蓝景仪脑海里浮现出金光瑶和秦愫二人的影像,越回忆越察觉到有些许不太对劲的地方,皱眉苦想,一不小心就想起了金光善在仙门百家中的名声。瞳孔猛地一缩,蓝景仪压下几欲出口的惊呼。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秦愫夫人可是秦老宗主的女儿,秦老宗主更是金光善的心腹部下……但想想金光善的私德恶名……蓝景仪脸色难看,压下恶心作呕的感觉,定定神,低下头一看,发现聂怀桑双眉微皱,“聂宗主,你哪里不舒服?”聂怀桑抬手揉了揉额心,“头疼。”蓝景仪抬手探了探聂怀桑的额头,“没发烫,应该只是一时着凉了,你先上床休息,明天就好了。”“哦。”聂怀桑听话地点了点头,被蓝景仪扶到床上躺好,又被蓝景仪盖上了被子,整个人看起来恹恹的,“麻烦小友了。”“无事。”蓝景仪替聂怀桑掖了掖被角,顿了顿,一挥袖,璃榭浮现到面前,手指搭在琴弦上,默念一端琴谱,蓝景仪才拨动了琴弦,琴音潺潺流出,琴音和缓,分明是静心凝神的曲子。半柱香后蓝景仪挥袖收起璃榭,再次替床上的聂怀桑掖了掖被角,这才起身走到门口处,打开房门,便看到留青正站在一旁守夜。“留青,”蓝景仪悄无声息地关上房门,走到留青身边,“大堂上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抱着剑看着莲花湖的留青缓缓眨了眨眼,侧过头扫了蓝景仪一眼,“秦愫是金光瑶的亲妹妹,金光善被金光瑶害死,金光瑶杀兄杀妻杀子杀父杀师杀友六杀定罪。”蓝景仪:“……”许久,蓝景仪的目光也落到了莲花湖上,“思追呢?”“他们收到蓝曦臣的传讯,”留青声音莫名,“听说金光瑶来云梦了,所以思追公子同蓝老先生他们一同前往云梦找寻金光瑶的踪迹。思追公子走之前特意托我告诉你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