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休捧着莲藕汤站在她面前,“先吃点东西吧,我煮的。”俞楚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抬起头来看她一眼,擦着她的肩走出了灶房。俞楚坐在裴休对面,乖巧的喝着汤。桌上的花瓶里折了一枝梨花,梨花被水滋养着,花瓣还没开始蔫。“阿休,你这几日好好修炼了没?”裴休点头,“自然。”“哦。”她又低头喝了一口汤。“阿休,桌上这花瓶……怎么瞅着有点眼生?”“之前的摔了。”俞楚语气里掺上一点焦急,“没伤到你吧?”“没有。”“哦……那就好。”俞楚闷闷的咬下一口排骨,阿休今天……怎么那么奇怪?是因为她离开了太久的缘故吗?裴休坐在俞楚对面,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她心不在焉的咬着排骨,连带着骨头也吞了下去,腮边一鼓一鼓,咀嚼了很久也不吐出来。一边嚼一边偷偷看他。他真的是……疯了。方才她那么焦急奔过来寻找“裴休”,让他不开心了。“裴休”对她而言,就那么重要么?俞楚还在嚼排骨,是要把骨头也嚼碎吗?裴休看不下去了,伸出手来掐住她的下巴,“不要嚼骨头,碎片会划到嘴。”俞楚一愣,抬起一双眼懵懂地看过来。裴休深深望进她的眼睛里。她的唇泛着嫣红之色,唇边沾着一点骨头渣。“这里,有东西。”裴休指了指自己的唇边。俞楚的眼睛里尽是信赖,短促的“啊”了一声,伸出手往唇边一抹,“这里吗?”没抹掉。全身的血液都在呼啸着逆流,裴休的眸色一点点变得深沉晦暗,他突然伸出手指,轻轻替她抹掉那点骨渣。两人的目光触到一起。裴休想,要是他现在就告诉她,他是魔君……阿楚会是什么反应呢?不料那人猛的往后一退,弯下腰剧烈咳嗽起来,脸都呛得通红。裴休连忙起身,伸出手想要抚上她的背脊——俞楚下意识往后一避。裴休的手落了空。“水,咳咳——水……”裴休垂下眼眸,神色晦暗替她倒来了一杯水。俞楚拿起水猛的往下灌了几口,这才慢慢平复下来。她看着他,眸光微动,“阿休,我有件事想跟你说。”夜幕低垂,天际挂着几颗稀疏的星星。小院里的花在这春日的夜里悄悄绽放,空气里暗香浮动,一地疏白浅红,交相错落。裴休垂眸看着面前那杯梨花白,酒里倒映出身后圆月。俞楚举起杯子浅酌一口,“这酒不烈,你尝尝?”裴休闻言,端起杯子抿了一口,确实不烈,一点点微辣萦绕在舌尖,还带着一点甜。“好喝吗?”“嗯。”俞楚喝得很快,打算给自己再倒一杯。裴休按住她的手,“小心醉了。”“我酒量可没那么差。”裴休见她给自己斟满,也拿过酒壶来给自己斟满,“你喝多少,我喝多少。”俞楚气结,只好放缓了喝酒的速度。她小口小口抿着酒,手心起了一点汗意。分明只是要跟他宣布一个消息,怎么那么紧张……你可真怂!!酒意上涌,激得她两颊飞红,眼底仿佛盛着两弯破碎的星河。她根本不知道……月色之下,她看上去有多动人。裴休抿了抿干燥的唇,挪开视线,“你要说什么便说吧。”“阿休,我有喜欢的人了。”“我很喜欢他,他对我也很好。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嗯……跨越生死的那一种。”“我想……我想和他一直走下去。”少女突然跟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裴休的胸膛被一下又一下,狠狠撞击着。想要一起走下去的人吗?胸膛被又苏又麻的感觉填满,裴休的唇角一点一点弯起。“阿楚,那个人……”“阿休,你是我很重要的人,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我的亲弟弟。所以……我想得到你的祝福。”俞楚看向他,眼底光芒闪烁。她如此焦急,是想要和身为“弟弟”的他划清界限么?阿楚,那个人……就是我啊。裴休突然收回了已经到嘴边的话,笑着问,“那个人……是谁?”醉意一个为我亡魂的故人俞楚托着下巴,眼角很快的弯了一下,“现在不太方便告诉你他的身份……”裴休拿起酒杯浅酌一口,垂着眼睫,“不方便么?”她立刻道,“阿休,真的不是因为不信任你,是……他的身份比较特殊,现在不是时候,等到合适的时机我一定会跟你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