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照眠额头抵着前座,侧着脸看他,想到什么,耳朵尖红得滴血,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发情期总要用的吧。”陆辞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不发情不能做?”城江港的公路不太好走,车身有些细微的颠簸,人没坐满,说话也少,那几个压低了的字清晰地传到脑海,姜照眠唯一的经验还是来自生理书上的图解,这回连脸都红了大片,支吾半天,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二中放学晚,先前出了他那档子事,保安处查得更凶,校方取消了通行证,外来人员压根进不去。陆辞巴不得能少顿唠叨,将试卷放在保安室,签了个字就走。张汉盛名校出身,调剂到附中教了两年数学,后来家里托人走关系,简历和成绩又漂亮,如愿转去了二中。陆辞高一那会还没离谱成现在这样,上课睡归睡,考试坐着无聊,多少还是会填几个字,他聪明惯了,数理化光挑难的题做,虽然文科奇烂,还是被张汉盛当个宝培养到今天。学校门口有家口碑不错的奶茶店,姜照眠好久没喝过,被勾出瘾,缠着他一起进去。店里只有几个慕名来的外校学生,oga爬上高脚凳,一个人戳来戳去选完口味,陆辞随手付了钱,倚着吧台继续玩手机。他是熟客,店长从收银机后探出脸,递过小票时打量了眼高瘦挺拔的男生,笑着说:“眠眠谈恋爱啦?男朋友好帅,难怪这么久没来。”姜照眠闻言转过头,溜了他一眼,见这人毫无反应,摇摇头说:“不是男朋友。”他们说话用的正常音量,没一会就有个白净的女孩子过来,拉着朋友的手,细声细气地问陆辞能不能给一个联系方式。男生接过奶茶,顿了顿,刚想说话,就被人拽了下手。陆辞半低下头,不解地看他。姜照眠鼓着脸,声如蚊呐:“饿死了,我们去吃饭。”最终还是没给成。两个人到二中后面的美食街吃完晚饭,姜照眠这人说笨也不笨,待了两年还像不认识路似的,亦步亦趋在他后头,连地铁站都要一块进去。即将停运,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赶着过安检。陆辞到旁边的饮料机买了瓶水,皱眉:“你不走了?”“我不想回去。”姜照眠咽了咽喉咙,早盘算清楚,“反正放假了,而且…而且你不在家里住。哥哥,收留一下嘛,我很乖的,保证不烦你。”他偷摸溜出去找过陆辞好几回,江窈精力在别处,一次都没察觉,时间久了,惯得这家伙胆子比谁都大。陆辞捏着瓶盖,意味不明地盯住他,薄红的唇勾了下,玩味地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姜照眠神色茫然,以为他不愿意,又急起来,“我真的会听话,哥,骗你是小狗…”陆辞没搭腔,任由人跟着过了闸口。等进了空空荡荡的车厢,他看了眼挨着自己坐的oga,才慢慢开口:“你可真了不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城江港比津平的市区要冷得多。干燥的朔风一浪浪刮过人的脸,出租车拐不进错综复杂的局促小巷。姜照眠冻得小脸煞白,泼墨般的夜色寒浸浸地渗进外套,完完全全裹住了他。陆辞咬着糖走在前面,也没有留意这个体弱的oga有没有跟上。目的地的方向和善咸街截然相反,他们七拐八弯地穿行在两面高耸的逼仄灰墙中间,四周只有零星几扇窗户透出了橙黄的光,遥遥地亮着,触不到的暖热。绕出来再过一条马路,陆辞带着他进了片居民区。沿路的筒子楼都有些年头了,生锈的铁栏杆外支起晾晒用的竹竿,夜间风大,没收回去的各色床单被吹得鼓鼓胀胀,像蝙蝠张开的双翼。男生停在一幢老式楼房前,铁门半开,楼道的墙壁坑坑洼洼,裸露着水泥颗粒。他们上了三楼。走廊曲折迂回,七八个房间闭得严实,半点声都没有,顶部的白炽灯坏了,前头黑黢黢一片,仿佛藏了只吃人的兽。姜照眠紧紧牵着陆辞的手,小声说:“哥哥,我怕。”他确实临近极限,步子发虚,喘不过气,全靠对方身上似有似无的信息素强撑。陆辞懒得哄,等到了地方,想起自己忘带钥匙,又抽出手到外窗台捡了根上回用过的铁丝撬了锁。屋子不大,东西也少,只摆了一张双人床、一台旧电视和两把椅子,窗帘没拉,青白的月光照在赭红地板上,像铺了层霜。姜照眠肌肉冻得僵硬,门口乖乖换好拖鞋,抱着书包坐到床上,四下地打量,“哥,这是你买的房子吗?”“我外婆留下来的。”陆辞在枕头底下摸出遥控器开空调,“你洗不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