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明嫣却吃痛抽开了手,她将明婷推倒在地,柔弱的表象被扯开,她一脸嫌弃地看着明婷,字字都犹如冷刃一般:“姐,你不用等了。”明婷面上的希冀因为明嫣这一句话而一瞬褪尽:“你这是什么意思?”然后,她听见明婷一字一句地说:这么多年,我们明家因为你受尽了嗤笑,沦为整个北城都能踩上一脚的笑柄,如果不是为了帮你洗脱,那么大一个明氏怎么会一群人咬死,撕下一块又一块肉。明嫣说,这些年,我们已经仁至义尽了。“爸妈身体不好,我好不容易才扒住关嘉昱,可关山月因为你,根本不同意,在订婚消息放出去的前一天,她放话要拍卖我们明氏从前的旧址,明家再次颜面扫地——”“你比我清楚啊姐姐,如今的庭旭比我们明氏从前只强不弱,关山月是庭旭唯一的继承人,她一天不松口,我一天都进不了关家的门。”彼时明婷气血攻心,只觉得整个脑海都嗡嗡作响,她死死盯着明嫣:“所以……你今天来是想说什么?”明嫣就这么看着她,满眼厌恶只增不减:“爸妈说,我嫁给关嘉昱,怎么都能分一杯羹,可只要你存在一天,关山月就永远不可能松口……”“姐姐,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活得……还有什么意思呢?”后来那些话,明婷已经不怎么记得住了。明嫣说,从小到大因为明婷的存在,自己受尽了白眼,每次好不容易跟人打好关系,融进那些名媛圈,可宴会没结束,总能被匆匆赶来的薛幼菱几人讥讽得无地自容。她说,姐姐,我因为你受了那么多年白眼,爸妈也因为你受尽了嗤笑——你还活着干什么呢。她说,姐姐,你放过我们吧,要是我能嫁入关家,每天在关山月面前晃悠,也能恶心死她,也算帮你解解气了。她说,姐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吧。她说,姐姐,爸妈不要你了。你已经是弃子了。最后的最后,貌似是明婷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愤而起身一巴掌甩在了明嫣的脸上:“贱人,滚!”弥漫的消毒水的味道像张网,明婷被笼着整整五年。她以为能等来曙光,她以为爸妈会救她出去,毕竟当年,他们那么疼她——可是那天晚上,明婷感受着自己抱紧自己时骨骼发出吱呀的紧迫声,像在催她赴约。不是温吞的沉默,是死寂的示威。那天晚上,明婷想起五年后第一次见关山月走进来这件精神病房时的场景,她狠狠地瞪着关山月,用言语激怒关山月,只想看关山月失控崩溃——因为从第一眼开始,明婷不停打量她,渴求寻到过往岁月的痕迹,但是没有。关山月依旧风华正茂。所以明婷不甘。就算当年,她真是故意的又怎么样,她分明已经为那件事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了——关山月凭什么将自己送进这座囚牢?江令迢已经死了那么多年了,关山月也已经取代了自己的位置,她凭什么还咬着自己不放?!如果不是她——明嫣怎么敢!臆症再度缠上明婷时,急风骤雨的病态已经擒住了四季的步伐。关山月冷眼看着明婷发疯,她以为自己心中的恨意会消逝那么半分,可是没有——意料之外的,一点都没有。因为明婷字字句句,都没有对当年那件事哪怕半分的悔意。她悔的只是自己当时不应该站在那里,应该找个地方躲起来——那样所有人冲上去时,她就不会被看见站在绑匪的身边,冷眼看着江令迢被推下去。明婷没有后悔自己做过的事,她只是悔恨,自己为什么被抓住了。死不悔改。怒气几乎要碾碎关山月的肌骨。“关山月,你说我当年仗着明氏脱罪,那你呢——”明婷声嘶力竭撤回关山月的心神,“你对我这样,不也是仗着关家吗?你不也是仗势欺人,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关山月站在那里,恍然觉得灯光爬上了自己的脸颊,像墓穴里冰冷的蛇,蜿蜒着留下粘腻至极的悚然。她身形微动,明婷住了嘴,可关山月却没有甩下巴掌,只是伸手,去将自己先前摔在明婷病床上的花一朵一朵地、收集了起来。明婷狠狠地看着她。“如果你非要这样想的话,也不是不行。”半晌,关山月终于开口,“我就是仗着庭旭的势来送你进这里赎罪,可那又怎么样呢?”关山月一顿,她笑了,笑得满目寒霜覆盖。关山月慢条斯理地在明婷惊悚的眼光中将花又一朵一朵地、摆放着明婷被锁死的四肢之上,像是在祭奠般整齐一排,画面极其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