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呢?”
李梵势必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尉迟嫣满足他的愿望,耸耸肩道:“楼樯也是。”
“细说。”
“他来得匆忙。”她说:“还误触了机关,那身手不凡,我一眼就看出他的端倪。虽然他解释还算合理,但是他好像知道我想要什么东西?我只是说了,我需要这些记录,他便轻车熟路找到了这本小册子,然后这本小册子里的字迹,就是你的。”
“是我的。”
“所以,我现在在想,你搞这么一大场事儿,就是为了试探我吗?”尉迟嫣看他,两眼幽怨,骂骂咧咧道:“昨夜我想了一晚上,你这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一点六。咋滴,你是要当大聿谜语人是吧?你也得看看自己有木有那个脑袋瓜啊!拿我当实验小白鼠,你都宣告实验失败了,你还想着骗潘老头那只成了精的千年老狐狸?你打小就没听说过蛇鼠一窝的道理吗?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能和丞相那老登凑一块的能是什么好东西!肉眼都能看出来的事情,你还用得着这么个小册子记下来吗?”
李梵失笑,丝毫没见脸上带着挫败的神情,对她说的那些话,不理解也表示尊重。
“而且,你是认识绣衣使统领吗?”尉迟嫣好奇问:“怎么灵犀阁里到处都是被开除的绣衣使者了?怎么滴,你跑绣衣去进货了?专门进一些脑瓜子不咋灵光的开除预备役?让他们为你效命,为你尽心尽力?”
“哇,你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说说呗,绣衣统领是不是你六舅?”
“啊?”这话虽然听不懂,但还是晓得意思是什么,但这只出现在复杂且庞大的家族群体里,对李梵来说,还是过于超前了。
他满脸茫然,“什么……意思?”
“啧,真没意思。”尉迟嫣白他一眼,“为了碟好醋,做了一顿饺子,说得就是你这样看着脑袋灵光,实则半懂不懂,遇事只会啊?啊?啊?对于你此次的实验,我只能打八点五分,因为我有一点无语。”
李梵是完全听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了。
看着他眼里逐渐透着清澈愚蠢的光,尉迟嫣又是轻啧一声,“小老弟,不是我不给你面儿,是你还得练啊。”
“练……什么?”
“练习怎么当一个合格的反派,你要试试吗?”尉迟嫣放下手,坐直身子看他,神情严肃认真,“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我觉得你当反派还有些不太合格。为了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反派,现在开始听我的。然后,学会我指哪,你打哪,明白了吗?”
李梵对她话里的意思还有些费解,捕捉那个不熟悉的词,念起来还觉得有些拗口,“反派,是什么意思?合格的反派还需要学习吗?现在开始,你是要当我的军师吗?”
尉迟嫣抿唇,郑重地点头。
“那我需要做什么,或是学习什么东西?”李梵虚心求教。
“好问题!”尉迟嫣振奋道:“不用学太多,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举一反三,教起来非常顺手。”
“啊?”
“首先阁里那些绣衣出身的人,让他们自行整改整改自己的性格和动手方式,不要总是明晃晃地告诉别人,我是绣衣使,败坏前容身之处的名声,那是万万不可取的。”
“其次,你虽然告病在家,但也不能真的一动不动,该走动还是要走动,给一些想要结识你的大臣们一点盼头。去布施也好,去安抚流民也罢,或是挑几个陇南王的探子入府也不错。切记,必要之时,他们能为你所用。你能安然无虞这么多年,除了小舅舅和皇姑姑,陇南王也占了几成。”
“最后,接下来边关传出任何消息,你都不能将伤心写在脸上。阁中的追杀名单,你应该是知道的,小舅舅在榜,且稳居榜首。别觉得书信一封递去镇北侯府就完事了,算算日子,小舅舅这会儿应该是已经失踪了。”
李梵即刻闻声而动,豁然起身看她,一改虚心求教的态度,蹙眉攥拳,厉声追问,“不会的,你从哪得到的消息?寸之他……”
“他还没有给你回信。”尉迟嫣抬眸看他,笃定道:“如今他自身难保,长公主殿下问责于他,加之他心系十五,你觉得他还有功夫回你的信吗?”
“不会的,小舅舅福大命大,他不会有事的!”李梵低吼出声,咬紧牙关,红着眼看她,“你……你怎么会……”
“昨夜,阁中有一封密信。”尉迟嫣不疾不徐从袖袋中取出那纸信笺,轻放在他手边,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他自己看。
“小舅舅中箭落水,生死不明。李长平,现在不是你该伤春悲秋的时候,你得把你的野心放出来,让所有人都看到。然后,小舅舅失踪一事,务必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有第三人知道就杀了。倘若消息是从边关传回来的,那就鼓动阁里所有人散播谣言,确保这事一定要传进皇帝的耳朵里。他怕死的时候,就是你往上爬的最好机会,把你的野心露给他看。”
李梵看完信笺,沉默了半晌,深吸一口气,将信笺揉进掌心牢牢攥着,像是强压心头的怒意,低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裳,一脸若无其事地坐下。
“接下来,该做什么?”理智尚在,他还能情绪稳定地问尉迟嫣进一步建议。
“把这个在阁中下刺杀令的人找出来,然后。”尉迟嫣笑着看他。
他眸色沉沉,说话都带着一股狠意,“然后,碎尸万段。”
她脸上的笑容逐渐变深,“举一反三,学得真快。”
“所以,待会儿用过早膳,我们去他家做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