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没有掰开,甚至还有些划手。她摸出一方帕子托着,用力掰开了一瓣,内中空空如也,倒是绣着流云纹的素绫帕子被勾破了丝,有了个洞。真真是得不偿失。陆菀撇了撇唇,不死心地继续把其他枯瓣掰开,倒是给自己寻了个乐趣。起码不用再去看下方的厮杀场景。她垂着粉白的脸庞,专心与松实作斗争,自然就没看见谢瑜凝望她的目光。温和且柔情,这般紧要关头分神看她,甚至微微含着笑。可惜陆菀没看见,目力极佳的沈池却是看见了。他用近乎灼热的疑惑目光盯住谢瑜,难以理解这人身处此情此景为何还能淡定自若,甚至还分心去关注一个无关大局的小娘子。将陆菀带来此地,最后可不是给自己行了个便利。一想到杀死周怀璋与谢瑜之后,便能将陆菀带走,沈池心绪高涨,握紧了手中的劲弩,一阵气血翻涌,瘦削的颊上甚至泛起了诡异病态的红晕。再过几刻,就是他的死期。此时的洛京城门处,有几匹快马奔腾而出。为首的中年郎君掩着面容,整个人虚弱地趴伏在马背上,却还是咬着牙勒紧了缰绳,心急之时甚至从袖中取出匕首,在马腹上用力一划。登时血流如注,点点血花洒落在官道上。高大的骏马痛苦哀鸣,癫狂般地往城外狂奔而去。厮杀声渐渐低了下来。谢觉提着还在滴血的剑走了过来,眉眼雀跃地低声汇报了什么,谢瑜微微蹙眉,交待了几句,便执起陆菀的手,领着她往坡下去。“我不想去。”陆菀想想下方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场景,就觉得头皮发麻,“瑜郎自去便是,我在此地等你。”谢瑜略一颔首,却没有丢下她。而是让谢觉下去查探周怀璋现下的情形,自己则是陪着陆菀在此地等着回报。“莫怕,下方诸事已定,那些刺客行事散乱,显然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人数虽多,不足为惧。”陆菀没有说话,心下却觉得哪里不对,袖中的手慢慢攥紧,她的面色也渐次变白。为什么总觉得仿佛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一般。有些犹疑的男子嗓音传来,“询安……”陆菀抬眼望去,便见形容狼狈的周怀璋护着怀中的女郎慢慢行来,车架颠簸中,有什么重物砸伤了他的右腿,这会儿行路便有些艰难。没想到竟是谢瑜出手相助,想想这些时日的着意冷待,周怀璋脸上微僵。他本就因着谢瑜暗地唆使众臣,上书逼迫自己将阿湄送出洛京之事怨怼他,更是不顾个人安危,一意孤行暗地里送阿湄出城,才会遇到刺客。如今却是为他所救,难免有些讪讪。谢瑜没有一丝异样神色,如寻常见周怀璋般略一揖礼,便握住陆菀的手,温声告辞,“臣此来是为了陪阿菀上香祈福,若是殿下无恙,且容我与阿菀告退。”周怀璋轻咳了两声,想说几句,却只动了动唇,没能说出口。南安郡主显然也听说了些什么,见着陆菀时只低着头,与往日的亲近举止大相迳庭,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不知他们几人打着什么言语官司,陆菀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觉得他们君臣之间倒是生疏冷淡了几分,实在是有些不应该。难免就多留意了几分。车架周围,周怀璋带来的侍卫多是受了伤,这会儿都席地而坐,相互包扎处理伤口。谢府中人则是还在细细查探附近的痕迹。沈池面无表情地看着有几人结伴,试图攀爬上东边陡峭险峻的山壁,自己也即将要暴露,便将弩-箭对准了相对而立的几人。先是对准了周怀璋,毕竟此人是他的首要目标。他用指尖摩挲了下棱角分明的箭矢,低笑了声,裴蔺将此物予他时,曾道若是机关卡紧,百步之内,甚至可以洞穿数人。如此罕见的利器,只杀一个周怀璋,未免太过可惜。沈池悄然起身,很有耐心地调整着自己的方位,直至目光所见的周怀璋刚刚好与谢瑜在同一方位。箭矢只有一支,他额角青筋紧绷,万分留恋不舍地扣动了机关。刹那间,极轻极快的射箭声,破空而来。正中一人。穿心而过,还带出几许殷红血花,染上了沉郁的深青松枝,滴答滚落,甚是分明。只可惜那箭矢原本所瞄准的人,却是被猝不及防的一股大力撞得踉跄,竟是躲过一劫。被人拚命撞开的郎君颤着手,面色煞白地将扑撞进自己怀里的人接住,连长睫也在颤。像是不敢置信一般。众人一瞬的惊愣之后,南安郡主惊慌失措地抱住周怀璋的手臂,还带着些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