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芜看向沐菊。沐菊似感,过来起着炉炭。。。。。。常芜兀自接过,自行起炉。
嗞啦之声渐起。
书信原本便无几个字,雁南趁机思考,常芜也知,没有打扰。
“官道都敢拦截。。。。。。怪不得二少爷您。。。。。。能在众目睽睽下失踪呢。”雁南毫无避讳说出,却又改口,“常氏当真厉害,能够培植这么多高手。方才那都是个中好手,单一人只怕我都未必打得过。虽不同整备大军,但若各中有出类拔萃的,局势也会瞬夕逆转。大公子若见您还在,至少得些欣慰。”
“是。果然看出瑞王府同我那兄长交好了。自己陷入这般田地了,居然还想着他呢。只这山高路远单派你前来增援!瑞王府真讲情谊呀。”斜眸打量一下雁南,见他稍转手腕,剑转身后。“我常年领命驻兵,就算赤手空拳,未必打不过你。”
雁南自顾说了一句。“世上竟有这般相像之人!”
“像吗?”常芜说完低头瞧着炉中忽起的灰色烟缕深深叹了口气。
雁南木讷的点了点头,却连右手都背过身去,摸上剑把,口中说着话语转移视线。“怎会不像?臣原以为娘娘同常大少爷的眉眼已经够相似的,却不曾想娘娘同您。。。。。。若不是男女有别。。。。。。”
“就算世人皆分不清,可家里人却能分清。”常芜话中似有无尽感慨,“血脉确是神奇,同宗同族亦会相貌相通,况一胎所出呢。”
“一胎?智征将军您同娘娘是双生子?龙凤胎?难怪如此相像。可我们爷同大少爷素有往来,臣也常往常府,怎的。。。。。。从未听闻。那时大婚,您驻守南境,也未来观礼。”
“世人不知我二人多少着些刻意。虽如今多已开化,可也有封闭愚昧之处,觉得若出双生便是不祥。南境虽闭塞,但见多了便也无之所谓了。”
沐菊双手提着一个巨大铜壶,从内院进屋时险绊一跤。
雁南眼疾手快,加之本就关注内院动静,此刻见沐菊险些绊倒,急忙两步跃过来接住水壶。扶住沐菊。
可壶口倾斜,洒出去半下冰凉井水。雁南左手袖子湿了大半。
“瑞王府历经一遭,怎的还是这般毛躁。。。。。。平地竟也能摔。”常芜故作责备,却发现方才雁南还左手持剑,此刻却是右手抓着剑把,以剑身挂着壶手。
“无碍。左右铜壶也摔不坏的。人无事便好。”雁南说着收回左手并甩了甩袖。见沐菊通红发肿的手,不假思索左手覆盖其上。所触极度冰凉刺骨。
沐菊仿佛被烫一般,急忙松脱了手,更甚退后一步。
常芜瞧着沐菊模样浅浅勾唇。手下扒着炉中煤炭,炭火钻出星星火点,逐渐燃起。“我爹娘也不想因双生之事,不幸家中有个万一,会把这由头归结于我二人身上。我又非嫡长子。。。。。。家中所有便都由我兄长担着。”
听到常芜说话,雁南重转过身来。左手一提壶把重递还给沐菊。沐菊接过铜壶时雁南才说:“将军。臣饮一口井水便好。不必劳烦了。”
常芜微一凝眉,便笑道:“好。”
沐菊先把壶身放于铺满褥子的土炕上,在从深柜中拿出杯盏,这才满上。复又递给雁南,抬眸正四目相对。。。。。。
“咳”常芜轻咳一声。
沐菊急把茶盏塞到雁南手中,又倒了一杯才端到常芜眼前。常芜并未喝,只稍一侧头。沐菊会意,拿着杯盏站到常芜身后。
雁南左手持盏,右手持剑向上一抬杯托,便一口饮尽。盏口渐离时,才忽的反应过来此刻右手剑重量不对。借着放盏一瞧,右手握的并非剑身却是剑把。井水镇的牙齿打颤,甚至头都发蒙,借左手扶额也想让常芜目光重凝于上,莫要发现自己的小动作方好。
常芜只看眼前炉炭,似未瞧见。
反是沐菊即刻含笑。“大人。。。。。。哪有人冬日喝井水的。奴婢还是砸了薄冰打上来的呢。”
“见笑了。”雁南略显局促,急忙便把双手背到身后。左手再次握上剑身。以备宝剑随时出鞘。
常芜尽收眼底,忽的敛了笑意。虽还瞧着炉炭,但神情已起了严肃。“不怕走不出这里吗?毫无顾忌的便喝了水。”
雁南淡淡一笑。“若真是她下毒,走不出这里便也罢了。外头那么多高手亦是插翅难飞,若他们要泯灭痕迹也非难事。。。。。。借将军一句话,您赤手空拳,我未必不能搏一搏。”
沐菊似有些感动,眼中微有些晶莹。可雁南下半句话出口,就收了笑容只轻蔑一瞥转而看向地面。
常芜表情未变。“也对。你是想可为则去为。我遂不关注贵戚。随即我便找人查了你的过往。。。。。。你是那场逆案的余党。因为年纪尚小活了下来。宫中几年实在不易,能活着已是万幸!此刻辞去瑞王府是为去南境建功立业?总不会是信了民间传的,我父亲弃文从武一举成将的鬼话吧?”
雁南握剑的双手关节已有些发紫。不甘的反驳道:“有国才有家。若是国都破了,流离失所,哪还有家呢?将军您一直驻守边境难道不知何为忠孝?”
“哼。忠孝?”常芜听到这话却是把那铁钩子一下插进炉子深处,炉中炭火发出了“唦啦”一声。“一桩普通的案件,却被有心之人设计牵扯进了那么多朝中大员,最终演变成了逆案。多少文官谨言被贬黜被罢官、流放的。。。。。。我常家上几代都是文臣,没什么壮举,可敢说几代人皆是为国尽忠,也是满腔热血,宁学古人死谏尽忠,不做贪生怕死之言。我祖父也冒死进言了。被关在宫中几日,大病一场,靠我外祖父才救过来。后又被同僚针对,最终只剩叮咛我父不可胡言,便辞了官。我父也身为文官,觉得必得尽心。为保忠孝,持着满腔愤懑投了军。可如今呢?得到了什么!”
“您的常氏仍是戍边的一方诸侯。近边各县尽听调遣。也算保住了日后的辉煌不是吗?”雁南说完却是觉得头有些发沉。
“双亲、嫡妹、那些兵士将卒,我都视为家人。如今我家人骤亡,要这辉煌何用?”常芜十分激动,胸口急速起伏。
“王爷也很自责,臣能感觉到。将军。臣听过一句话:这世上无人不冤。尽自己所能,但求一个问心无愧。”雁南回。
“无人不冤。。。。。。问心无愧。。。。。。我倒有一个疑问,宫中罪奴都被关押在哪?永巷?就算你们当时是孩童,分派的差事不算重,但横穿后廷去御花园之地杏雨亭。为得什么活计呢?那边空荡,人也稀少,是为修剪花枝还是修补荡秋千?”